“是你!”胡安只感觉眼前一花,一股晕眩感袭上头顶。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克会出卖自己。
因为对于陈克来说,助他杀了曲镇东是他非选不可也没有理由不选的一条路。
以他的秉性来说,他根本没有理由会出卖自己。
因此在他机关算尽,已然觉得万无一失的当口,他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境地看到这样一只脸。
就在这时,那些原本应该都被自己人所填充至满的帐篷里忽然齐齐被掀开,从里面涌出一群群身负兵刃的沙盗。
胡安面上露出一股喜色,他下意识看过去,可随即眼中便透出一股灰败之色,面孔上苍白一片,他颤抖着嘴唇,腿脚一软,差点向后摔过去。
因为站在那里的,并不是他所期望见到的脸。
那些人有的赤着上身,有的穿着兽皮软甲,但相同之处在于他们身上都沾染着鲜血。
那些鲜血来自于他们脚下踏着的尸体。
有些尚还活着的人已经被挑断了手脚,嘴中被塞进一块布,他们挣扎着扭动着身体,濒死的看向胡安的双眼中透着一股对生存的渴求和希冀。
那些沙盗们皆是挑着兵器,向着这边迅速围了过来。
“胡安,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十分喜欢记仇。”曲镇东嘴角含笑,从门内踏出步来,“我听说你要将我绑在火刑柱上烧死,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热了吗?”
胡安浑身颤抖着,面色蜡白,说不出话来。
“真没想到啊。”曲镇东走到胡安面前,拍了拍后者的脸,眯起双眼,“你居然是为了杀我隐藏了这么久。啧,说实话,我连你爹是谁都忘了,自然也想不起你是谁。胡安这个名字,只怕是假的吧。”
而胡安只是大睁着眼睛,死死瞪着他。
“我爹叫薛长贵。”
“哦,薛长贵。”曲镇东撇了撇嘴,“名字取得倒委实是个好名字。”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胡安眼中忽的迸出一股戾气,他大喊一声,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猛然向曲镇东的脖子抹去。
曲镇东冷哼一声,右手成爪,一把抓住了胡安拿刀的手腕,他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手掌下翻,只听得“咔嚓”一声,后者便发出一声惨呼,刀落在了地上。
却是手腕生生被掰断了。
“我待你如己出,你却要杀我?”曲镇东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上更加使力。
胡安额头青筋毕露,死死地盯着曲镇东,光是目光就仿佛要将后者生吞活剥。
痛苦的低哼从他喉尖漫出来,可他拼命强撑着,就是不愿意在曲镇东面前喊出声来。
“胡安啊,不,薛兄弟。”曲镇东笑着道,“我发现你这双招子实在是让人有些讨厌啊。这么让人讨厌的东西,不如不要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左手,慢慢从腰间抽出短刀,向着胡安慢慢伸了过去。
那些原本跟着胡安一同前来的沙盗,大多已被这状况吓傻了,原本既定好的情况一下子就如同被翻了个底一般与之前所设想的大相径庭,他们大部分人此时都傻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姥姥的,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石老鬼忽然一拍大腿,喝道,“事已至此,你们难道还以为那直娘贼能放了你们?不想死的,就跟我带上二当家,杀出他娘的一条血路!”
他说这话的时候喉结也有些翻滚,看上去他并不如同他所说那般轻松。
“对!石老鬼说的好!”朱老九看上去也有些结巴,“只有拿起武器,我们才有活路!兄弟们,跟着我乱刀砍了这狗贼!”
石老鬼和朱老九提着兵刃向那曲镇东冲去,其余的人一咬牙,明白退无可退,也都跟了上去。
可这世间哪是真如他们所想,还没走近,一行人就已被射成了刺猬。
那胡安见到那些带着挣扎的狰狞和求生的渴望的面孔就那样被生生僵硬在黄沙之中,一时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对不住,对不住。”
他像是在说。
他一下下地低头,每一次低头手腕都因此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石老鬼在倒下前,将手里的飞斧奋力掷向曲镇东,却被后者挥刀挡开了。
“我......去你姥姥。”石老鬼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吼出声,“朱老九,我欠你的酒钱看来这辈子是还不了了,只有下辈子......下辈子再还!”
然后便传来ròu_tǐ与地面相触传来的沉重声响。
“急什么?下辈子还也不算迟......”朱老九趴在地上,奄奄一息道。
可石老鬼并没能听见这句话,他的后脑中了一箭,已经死透了。
胡安紧闭着眼睛,泪水从其间滑落,他只是一次次地低头,像是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动作可做了。
只有徐杨和那个叫作邱全的瘦弱少年离胡安较近,而且并未有什么明显动作,因此倒没受到波及。
徐杨看了一眼邱全,只见后者正大张着嘴,面色一片惶恐之色,定定地望着胡安,却已然是吓傻了。
他叹了一口气,望着那曲镇东,手伸向背后。
“看起来还买通了不少人啊?”曲镇东看向胡安,“啧啧,不觉得愧疚吗?让这么跟着自己的兄弟就这样因为你而送了命。”
听了这话,一丝笑容却忽然浮现在了胡安的脸上。
“曲......曲镇东,羡慕吧?”
曲镇东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