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在此时春蓉忽的闯入房内,看着坐在梳妆台前一袭红衣的花辞,以及她狰狞的面容,一声惊呼险些瘫坐在地。
待她看到镜中人,右面近乎完美的面上那突兀的白,更是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她虽依仗自己特殊的身份在夜家横行霸道,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闺阁里的小姑娘,见过的也只有内宅里的争斗。虽然血腥,却也都在暗地里,哪见过她这么大的杀气。
“蓉儿……蓉儿不知掌柜已醒,还请……还请掌柜恕罪。”
花辞置若罔闻,抬手便去拆头上与她面具遥相呼应的金色凤冠,只这一拽三千墨发旋即散开,徒然的为她清冷的面上,增了些许诡秘。
春蓉一时看的惊了,不由自主的吞下一口气,在后面人的拉扯下,才愕然回魂,忙不跌的躬身行礼。
“蓉儿前来伺候二表哥沐浴更衣。”
说着她略略抬头看向花辞,见其不为所动的拿着梳子梳着秀发,忽的就想起了自己听到的坊间传言——金面煞神武功尽失。
一股幸灾乐祸转瞬从她眼底流出,她暗自弯起唇角,之前的怯意也少了几分。尤其是见花辞从不与其多言,只以为她是不敢。
遂对着身后的六名家仆挥了挥手,径自走向床前,一如往日的围着夜逐尘忙碌起来。
于己无害,春蓉的所作所为也便入不了花辞的眼,任由其动作娴熟的将夜逐尘脱得精光,自始至终她都吝啬的不予余光。
只是那水汽蔓延在整个屋子,也让多日未曾沐浴梳洗的花辞,察觉到自己身上满是汗水的湿意。待她梳好及腰长发,春蓉也已是帮沐浴后的夜逐尘换好了衣服。
“换水。”
眼见着自己即将离开,暮然的听见花辞的话,春蓉怔怔的看着放下木梳的她,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起她的身份,春蓉还是一口回绝。
“夜家向来勤俭,这热水只是每日酉时供应,旁时是没有的,掌柜若不嫌,池子里的水还温着……”
此言说罢,她忽的装模作样的以手遮嘴,娇嗔的说道:
“瞧我这张嘴说的是甚话,以掌柜的出身,又岂会在意这些。”
说罢福了福身,带着众人离了去,关门的刹那,她听得花辞说了句“如此甚好”,错愕的抬眸看了看那依旧坐在铜镜前的人儿,面具折射着烛火的点点璀璨。
她一时恍惚,竟不知自己听得的话是真实还是错觉,奈何离得颇远,她也看不清花辞的面色,无畏的一笑,关门而去。
花辞脱下了大红喜袍,赤裸着身体进了水池,水微微发冷,她却恍若不觉,径自闭上了眼睛靠在池边假寐。
作为杀手她见过太多血腥的场面,于她早已不知何为干净,何为肮脏。每次杀人之后她都会沐浴,有时在山涧,有时在溪流,更有在冰湖里沐浴的时候,于她,隐忍了太久,身心已经麻木。
“看来我许久未动,都当我是只猫了。”
花辞垂头看着水面上折射出她仿如鬼面的脸,那平淡无奇的一面,也因毁了左脸的衬托,显出几分娇艳。她习惯的挑挑唇角,半眯的眼眸里尽是炙热。
玉娇娆的出卖,玉玲珑遭受暗算,这一切激起了她的兴致,她竟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渴望活下去。活着去复仇,是的,让所有伤害她们的人生不如死。
第二日一早侍卫便来报有人在外求见。花辞挑起眉头,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追问着是何人。
“一名女子自称莞姮楼之人。”
花辞心下盘算着是否是未央等人,却又暗暗否决,即便她们进不来夜家,也会想方设法传递消息,断然不会自报身份找上门,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岂不是死路一条。
“呵”花辞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冷言道:
“带进来吧!”她倒是想看看谁有这么大胆子冒充莞姮楼之人。
侍卫却并未离开,躬身垂首双手作揖,面色为难的说着:
“劳烦二少夫人走一趟。”见花辞未动,他遂又追说着:“外面聚集许多百姓,老夫人吩咐让二少夫人亲自前去处理。”
花辞冷笑无语,莫说来人有何企图,就凭借老夫人想将一切流言蜚语推在她身上的做法,也让她不耻。花辞反而再度拿起桌上的书看了起来,对于面前站着的七尺男儿视若无睹。
侍卫站在原地进退两难,而终还是退了出去回报管家。
良久便又有一人前来,脚步轻巧了许多,却在春蓉讨好的声色中,她认识来人,正是前些日子她醒来,那个自称老夫人侍婢的岳娘。
岳娘敲了门后不见花辞出声,春蓉便兀自推开门,搀扶着岳娘走了进来,由着春蓉的刻意,花辞也觉出这个岳娘的身份绝不简单,也在她略显尴尬与愧疚的神色中,看得出她对春蓉的做法并不赞同。
“二少夫人醒了,我等推门而入实在是唐突了,岳娘在此给二少夫人赔不是了。”
说着岳娘半屈下身子垂首福了福身,见花辞只是在看书,她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老夫人让岳娘转达她的话,她虽说同意了逸尘先生的条件,却也只限于保护您的安全,还请二少夫人莫做些损害夜家颜面之事,不然她也难保证您的安全。”
岳娘的眼眸略有灰暗,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她又岂会不知老夫人的心性与手段。但凡有损夜家颜面的事,哪怕芝麻绿豆大小,她也断然不许,所以这私底下,有多少凶狠的手段,她自然也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