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文顿时苦笑不已,他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低估面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他面前,自己总感觉到十来年的办案经验好像完全用不到实处,有一种空空荡荡的飘忽感。
李正一继续问:“怎么着?你说还是我说?”
段成文苦笑说:“我来说说吧。”
“我接手案子之后,重新梳理了一遍案情,发现陈项明一家的死,可以用毫无征兆来形容。但常年的办案经验告诉我,任何毫无征兆的案情,其实都隐藏着必然的因素。所以我梳理案情时,重点关注跟陈家有交集的人,包括褚正清,也包括最新出现的你。”
“最初调查你时,发现你根本就没有势力和金钱去干这种事,而你自己也有不在场的证据,所以后来一度放弃对你的监视。当你来到青云区,不声不响地开起网吧时,你就再一次落入我的眼里。”
“还记得这里发生的事吗?你一棍子敲断疯子的腿骨,我才意识到你的棍术非同寻常,仔细一查,才发现那是极其罕见难以练成的杀威之术,真不知道你年纪轻轻为何能够练成此术。从那时起,我就大胆猜测,你也许不是直接作案人,但绝对是案件推进的一个关键突破口。”
“我们一直在推理你在陈家命案中所起的作用,但推理来推理去,始终都没有一个真正有说服力的理由佐证推理的正确性。我的下属甚至建议我直接把你拷回去严加审讯,但我没有采纳。因为我有一个非常奇怪的预感,一旦我如此做了,恐怕陈家命案破案的几率将会无限接近于零。”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预感,原因就在于我们调查褚正清,从一开始就走入了歧途。如果再拖延日久,等到褚正善借用这宝贵的一段时间销毁所有证据,恐怕破案几率真的会无限接近于零。可惜啊,如果早一点想到这个可能性,早一点转变思维,也许这一桩血案早就破了。”
段成文最后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方法,介入到底有多深吗?你必须毫无保留地告诉我,我才能根据实际情况来尽量避免牵连到你。”
李正一坦然说:“实话跟你说吧,这件事情其实我可以完全置身事外,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你前因后果。但你是庄向秋庄小姐介绍给我帮我解决网吧麻烦的大恩人,我往后的生意还想继续攀附着你,所以才跟你坦诚说话。否则看到你开着录音设备时,我就不会跟你说半句实话。”
段成文也实话实说:“你放心,我也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李正一说:“我在整件事件当中所起的作用,只有一个,顺着做了一把推手。我特意搜集整理了一些证据,整理成册邮寄到褚正善家里。我的本意是想借助褚正善之手,让他和陈国志互相狗咬狗,据我了解,陈国志是斗不过褚正善的,因为褚正善背后还站着一个可以借势的褚正清。”
“只要褚正善整倒陈国志,那我和陈项明之间的恩怨就可迎刃而解。当然,我必须承认,我最初的动机并不单纯,但我的本意并非是想借助褚正善之手去杀人,之所以会出现陈家的惨案,完全是我错估了褚正善的性格。”
“你说到证据,是指什么证据?”段成文问。
李正一惊讶道:“你们调查那么久,不会不知道吧?”
段成文沉声道:“你说的可是匿名检举信?”
李正一暗中松了一口气,幸好对方知道匿名检举信,否则事情就大条了。如果说段成文调查那么久,居然都不知道事关死者的匿名检举信这回事,那其中涉及的相关人事可就非同小可。真要如此,只能说明襄宁市这摊浑水不是一般的大,大到李正一绝对不敢去趟,如果今天知道段成文不知道匿名检举信,他立刻就会打退堂鼓,马上卖网吧跑路。
李正一点头说:“就是此事,在我做推手之前,我就匿名检举过。可惜匿名信邮寄到各个市政单位,如石沉大海般毫无动静,所以我没再抱什么希望,也没有再动。直到陈项明再一次雇人行凶之后,我才最终选择做幕后推手。”
段成文接口说:“然后褚正善收到你的检举信内容,动了杀人灭口毁灭证据的心思,最终寻到良机,一举杀了陈家三口,永绝后患。”
李正一说:“非但如此,褚正善应该还动了毁灭凶手,一劳永逸的心思。否则杀人行凶者田虎就不会突然潜逃,连褚正善都不知其踪影,这就是刚才我说这两点都不是问题的其中一个原因。”
段成文说:“另一个原因呢?从你前面的信息,我大胆猜测,你目前应该掌握了田虎的行踪,只是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是的,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初步掌握了田虎的行踪,但由于个人的原因,我对你们警方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一直都藏在心里没有泄露出去。”
段成文只当没有听到他的抱怨,问道:“他的哪里?”
“羊城,具体地址我短信发给你。”李正一打开手机,快速编辑了一个地址,发,“我建议你们手脚快一点,以最快的速度马上拘捕田虎,因为他目前潜藏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褚正善的触角。如果被他赶在前面灭口成功,说实话,你们再想把他绳之以法,除非他自己主动坦白,否则几乎不太可能。”
段成文打开手机短信,望着那一串长长的地址,目光严肃地审视一会,然后快速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正一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