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卫国道:“请娘娘和姑娘上马,末将的白玉识路,定能将二位平安带回。末将觉得雨后山林极美,所以决定徒步回营。”
晏如清醒了不少,仍是虚弱道:“多谢夏都虞候,今日之恩,本宫涌泉相报。”说罢也没有多余客套之言,与曲汾两人驾马而归。
宋山煜的帐篷里依旧打骂不断,采葛背上的棉麻对襟衫被鞭子抽打得粉碎,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跪在地上已经摇摇欲坠。宋山煜道:“贵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人就是死上一百次也难解朕的心头之恨!”今晚杀不成宋山潜,又丢了晏如,宋山煜的心里宛如十万只蚂蚁咬过,一股脑将气出在这些宫女身上。
“臣妾这不是回来了吗?”晏如平常淡淡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只见晏如穿着临走时的白裙,头发一丝不乱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晏如看到采葛的伤势,惊得眼皮直跳,想到今夜宋山煜设计杀害宋山潜,一声冷笑就要溢出嘴边,她恨不得拿上小刀将宋山煜千刀万剐起来,也让他尝尝割肉的钻心疼痛。可此刻晏如不能表露一点,装作疑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臣妾的陪嫁侍女打成这个样子?”说完双手捂在眼皮上,一副受到惊吓的可怜模样。
“你跑到哪里去了?”宋山煜一把抓住晏如,急急地问道。
晏如小声解释道:“臣妾觉得泡澡无聊得紧,就和曲汾偷偷溜到树林里去玩了。臣妾觉得皇上与将士们狩猎辛苦,恰巧又看见了地上有许多蘑菇,就想采下来为皇上作羹汤。谁知半路下起了大雨,臣妾就和曲汾躲进了山洞里,见雨停了才原路返回。”
“真的?”宋山煜疑惑地看着晏如。
晏如眨着眼睛道:“皇上这是不相信臣妾吗?”宋山煜见晏如的衣裳透干,确实不像淋了雨的样子,可见晏如所言不假,可见晏如的样子,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宋山煜将晏如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头发!晏如的头发透湿!若是在山洞里躲雨,又为何头发湿透了?
晏如像是看透了宋山煜的心思,耐心道:“臣妾从军行这两天一直没洗过头发,今日好不容易看见了湖泊,当然要好好洗一下头发,皇上闻一闻臣妾头上的皂角香气吧。”晏如说完又从曲汾的手中拿出一包伞菇,说道:“皇上要是看到这一包蘑菇还是不信的话,臣妾也没法子了。”宋山煜看见密密麻麻的伞菇,这么多新鲜细小的蘑菇采摘下来是耗时很久的,可见晏如所言不假,于是他松了一口气道:“朕还以为……朕还以为,罢了,你回来就好。”
晏如却挂了脸色,不满道:“臣妾辛辛苦苦采摘蘑菇想为皇上洗手做羹,皇上却把臣妾的家养丫头打成这样,臣妾真是心疼不已!”
宋山煜一听晏如发了脾性,软语相劝道:“你偷跑进森林,这些个侍女都说不出来你去了哪,朕担心你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才打骂了几句。”
晏如撇撇嘴,说道:“臣妾若是不想让她们知道行踪,自然有千万种方法避开她们的眼线。皇上就饶了她们吧!话说回来皇上和将军们都在附近狩猎,臣妾有什么好怕的?倒是这场雨下的,让臣妾好不尽兴。”
“都是朕的不是!朕这就派太医给采葛好好诊治!”宋山煜见晏如撇嘴,说不出的可爱娇俏,便轻言服软,说罢就要喊军医。
谁知随从回道:“除了告假的徐太医,其他所有太医都在为七王爷看诊。”
晏如心底狠狠一酸,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仰头朝宋山煜问道:“七王这是怎么了?”
宋山煜冷冷道:“这不关你的事情。既然只有徐太医空值,那就让徐太医过来瞧瞧吧。”
晏如使了个眼色,曲汾连忙扶起奄奄一息的采葛,晏如道:“皇上,臣妾就带着宫女回臣妾的营帐了。”
到了营帐,晏如一下子被抽光了力气,蜷缩在虎皮上久久不能平息,似乎不敢相信今夜发生的一切,整个人仿佛飘在了云端,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虚幻不真实。那几把火炬散出来的柔和光芒,晕染了晏如的视线,晏如只见那片温暖的橙色晃动在眼前,从一个变成两个,再从两个汇成一个。曲汾端来热水,细心为晏如擦去脸上的虚汗,这才发现晏如的身体烫得可怕。
“徐太医!徐太医!”曲汾慌忙唤来了正在为采葛煎药的徐晋。
徐晋的脸红肿消了一半,然而那鼻子却依旧红肿得老高,看起来足足有平时两个大,平日曲汾看到他这样的狼狈之态必定会好好戏笑一番,只是今夜没这个心情了。徐晋搭了晏如的脉象,再翻看了晏如的眼皮,叹了一口气道:“娘娘怀着身孕,怎能受雨水侵袭?曲汾姑娘,你是宫里的老人了,难道还拦不住娘娘淋雨?你这让微臣如何是好!”
曲汾看着一旁昏迷不醒、皮绽肉开的采葛,又看看意识不清的晏如,急得哭出声来:“徐太医你何苦要吓人呢!这高热乃是常有之事,怎么就让您束手无策了呢!”
徐晋哭丧着脸:“碍着娘娘肚子里有孩子,微臣怎敢胡乱用药?是药三分毒,若是伤着胎儿怎么办?微臣不能不顾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啊!”
晏如整个人半梦半醒,听见了徐晋与曲汾的争执,开口道:“本宫还没烧坏脑子呢,知道轻重!徐晋,你想个为本宫祛寒的法子,别在这里絮叨,本宫现在的头就像熟透的西瓜,稍微重点的声音都能让本宫的头裂开了!”
曲汾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