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一声,何兰亭面色复杂地看向陈浮生,无奈道:“大人既然看出来了,想必也能猜到案子背后有着手眼通天的人物出手,何某是半分出去的指望都没有,又何苦把大人牵扯进来,耽误了您的大好前程?”
“所以你才没有告诉家人里面的猫腻,就是担心他们性命难保。”
陈浮生用肯定的语气道。
“不错。”何兰亭点点头,一脸萧瑟。“这也是我唯一能够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你还不知道你女儿去了青楼差点成为的**吧?”陈浮生摇摇头,为了避免刺激到他何家母女有许多事情告诉他,不过陈浮生也不打算开这个口,谁知道何兰亭会不会一时想不开,自尽了事。
何况,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会有人主动上门来找他的。
至于何兰亭,陈浮生本来就没有对他抱太多期望。
既然他能把那个秘密坚持那么久连家人都没有告诉,自然不可能会告诉陈浮生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哪怕对方是救了他全家的恩人也不行。
事实上,陈浮生很怀疑对方很有可能把他也当成了那位贵人的手下,帮助何家只不过是谋取自己的信任,方便套出那个秘密。
毕竟在这之前,他也是执政一方在官场厮混了十多年的人物,心思比常人多,一点儿也不出奇。
“既然如此,那陈某就先行告退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让狱卒们给我传个话就是,能够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浮生抱拳就要退下。倒让何兰亭这下子神色不定起来。
“看来这位何大人果然是冤枉的,确实需要好好彻查一番。”看着重新锁上牢门然后再次为自己带路走出去的牢头,陈浮生突然没头没脑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但陈浮生可以肯定旁边的牢头一定听了个清清楚楚。
回到房间,陈浮生就继续处理起积压的文书来,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等到手头的工作处理好,就又是下班的时分了,今天陈浮生没有和往日一样陪着那几位被分配到刑部的同年共进晚宴,而是借口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提前返回了家。
随便用了些东西,陈浮生将一应事物暗中准备妥当,就端坐在书桌前,开始读书。
夏日的黑夜来得格外缓慢。
等了许久,陈浮生才在朦胧夜色里面听到了意料之内的脚步声。
声音很是轻微,来人显然有着不错的轻功在身。
一声石子落地,陈浮生突然想起了文康传授江湖经验时说过的江湖典故,明白过来,这就是所谓的投石问路。
然后就是一阵极轻微的甜香之气传来,袭入口鼻。
是下九流才用的迷香。
对方耐心很好,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等到迷香彻底扩散开来,方才有所行动。
先是用暗劲推开窗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就有一柄挑着黑色头罩的钢刀从缝隙里探了进来轻轻晃动两下,看到没有反应,方才翻身入户。
陈浮生虽然运起了龟息术后但是神识却是早已经放了出去,将来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对方身形大约六尺在普遍高大的北方人中就显得有些矮小,身上的气息则是轻灵中带有一丝晦涩,显然练有不为人知的秘术。
另陈浮生有些惊奇的是这个江湖经验异常丰富的贼人竟然极其的年青,无论是体内活跃旺盛的气血还是呼吸吐纳的频率长短来看都给人一种鲜活的感觉。
或许是感受到陈浮生已经在mí_yào作用下安然睡去,来人虽然依旧轻手轻脚,却是悄悄加快了速度。
在陈浮生的感知中,对方先是将书房搜了个底朝天再恢复原状之后,然后就出门直接去了卧室的方向,显然对方是要将陈浮生的地方搜个遍。
听到对方细微的脚步声逐渐远离,陈浮生挺身而起,拿出一道符往身上一拍,运起自得到就没怎么使用的《玄同篇》,身形立刻变得影影绰绰,模糊不清起来。
走到庭院,月色之下已经看不到贼人的任何踪迹。
“不过是凡人的小手段罢了。”陈浮生冷哼一声,望气术一开,一道正缓慢消散的清晰痕迹就出现在了眼前。
运起轻功,陈浮生不紧不慢地缀了上去。
贼人的痕迹在南城一处位置停了下来。
“果然是贵人。”陈浮生站在大街的黑暗角落,单是看看这处朱门高府的形制就明白了为什么对方有这种势力将何兰亭轻易打压下去。
这是一座国公府。
大齐开朝,册封的国公不过四位均享有世袭罔替的待遇,丹书铁券,万世不移,可以说大齐不亡,他们的尊贵就不会减弱分毫。
更不用说百年下来他们这些勋贵彼此通婚,早就结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这种在血缘和利益上建立起来的纽带可要比文官要结实许多。
更不用说他们又是尚公主,又是送女儿入宫为妃,乃是当之无愧的皇亲国戚,地位高得厉害。
相国宰辅虽然在位的时候权力比起这些人要大,却也不敢得罪他们,世间哪有代代进士不绝,常有部堂高官在朝的家族。
而这些勋贵却是百年恩宠不断,今日得罪了他们,等到你后代子孙入朝为官的时候就难免要吃亏。
不过这也证实了陈浮生的猜测,不是为了修行的机缘,何兰亭有什么值得入他们眼的地方。
“这让我好生兴奋。”陈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