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爷走了,现在没人会叫他老三,就连九门提督都有些忌惮他。
走的时候,有个场景很贴切:
十里长街送三爷。
宣旨带人的小太监都傻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有如此的阵仗,整个步军统领衙门都随了上来。
所有人挥名著,跟三爷挥手告别。
要说早前怎么没将这爱好扬光大,那还是因为大家都忌惮兰侍卫的威严,传阅也都是私底下,没人敢明面上拿出来。
打自古以来,谁是头,谁就能定规矩,盖文化一词,大抵也是如此沿袭。
兰一刀每天都宣扬着忠君爱国的思想,九门提督也是精忠报君的秉性,所以大家也都习惯了。
谁知道半路啥出来三爷这么个货色,好家伙这位爷真是掀起了足够的波涛,大家也都跟着学了起来。
三爷回头,看身后的阁楼,在朝阳的拉扯下撕裂出了一道黑色的绸缎,鼻子也有些酸了。
再看手底下这群好哥们,各个神情悲愤交加,卯足了劲挥舞着手上的名著,更觉心酸。
“没事,我就进去看看,实在不行糊弄两天就回来了,你们别急。”
三爷回身大喝一声,所有人悲苦点头,身旁的小太监心中翻江倒海,心说这主胆子也忒大了,怎么敢这么说话?
要是传出去,跑大内糊弄日子?这罪过谁也耽搁不起。
等你进了大内,有你好瞧的,小太监心中咒骂了一声,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就带着吴老三离开了,步军统领的好手们直到吴老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街角,这才转身回去,有人眼睛贼,好像现了什么,这就问道:
“哎?兰侍卫和大人怎么没出现?”
“是不是难受自己躲被窝儿哭去了?”
几个人议论纷纷,也没个确凿的说辞。
而就在眼下,步军统领后花园里,两个人不期而遇了。
一老一壮,分别从左右同时到了这里,抬头一瞧对方,会心一笑。
“来了?”
“来了。”
俩人有些害臊,好像心照不宣,但也不好意思捅破什么,只是笑呵呵擦肩而过了。
各奔东西走了出去,过了一会的功夫,俩人对换了方向,又从分别的角落出来。
这就有意思了,怎么跟贼一样?
“得嘞,分吧!”
俩人羞红了脸,再也不想磨烦,快走了两步跑到了厅堂前面的一口箱子前面,把那盖子一打开···
啧啧,眼珠子都亮了!
“这本是我的!金装金瓶梅你拿去看。”
“老夫比你年长一些,多分一本吧···”
一丘之貉!
九门提督和兰一刀羞红了脸,开始瓜分起了吴老三留下的“遗产”。
门口路过的几个官兵瞧见了,呆若木鸡也不敢打扰,只能摇着头离开了。
这步军统领衙门,彻底沦陷了。
而另一边,穿街过巷,走了一会的功夫,小太监已经带着吴老三来到了大内。
皇道禁兵分列左右,怎叫一个威武赫然?
起初第一次入这大内,吴老三还来不及细看,此番再次入宫,终于是窥视了皇宫的一隅奢华睥睨:
廷架北构而西折,直走中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殿前月台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
廷陈宝座屏风,两侧熏炉香亭。鎏金双鹤,伏地双麟。是黄琉璃瓦,镶绿剪边。
小太监一进来就把吴老三交给了职官仪卫制的总管。
那职官正在值守事房内休憩,听到有新侍卫来了,还是直接荣升三等侍卫的京直隶衙门班头,早都有了兴趣。
再听小太监贴耳报事,说这人过往种种,之前杜寒的生死之谜便于此人有关。
更觉震惊,等小太监走了,这职官细细打量了一遍吴老三,啧啧称奇。
这等粗汉兴许还有些个能耐,点点头这就走了过来:
“你就是吴老三?”
吴老三此时正在生暗气,他一入宫那佩刀就已经给收走了,身上没个依仗总觉得不舒服。
而且自打一进来,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好像是心生腹诽一般。
走过去想是问问,可刚一迈步,这群人就作了鸟兽散,实在是郁闷难堪。
皇宫是个好地方,又是奢华又见壮丽,吴老三可是有个好福气,能来到这地方吃皇粮,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可他没什么太多的兴趣,主要是因为这里规矩太多了,进了大内就要卑躬屈膝,见到谁都要窝着胸,低着头,弯着腰,怂着肩膀。
说这是规矩,可吴老三总觉得憋屈。
看小太监走了,换了个职官带自己,吴老三扫了一眼也没太放肆,这就道:
“是了,我就是吴老三,多包涵。”
说完拱拱手,那样子很是局气,标准的绿林好汉才有的气质,那职官更加惊奇了,但也没见怪,这就道:
“你的来历我们都知道了,明白跟你说,你也感觉得到很多人都在看你,是吧?”
吴老三不以为然:“那又怎样?”
“那些人可都是之前杜寒的人马,被压迫了很久,虽说对老主子谈不上喜欢,但也受他眷顾,这杜寒的死又跟你们有关系,奉劝一句,你可要小心一点。”
吴老三倒吸了一口气,终于是想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来皇宫确实是个是非之地,以后要多加小心了,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