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撇一捺,便是一个“人”字。
所以,人是相互依赖而存在的,恰如一撇一捺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密不可分。
单独的一个人兴许会十分脆弱,但一个有了依靠的人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坚韧和强大。
恰如安凯和郑芊染这两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他们在逆境中相互依偎、彼此扶持,这才没有被残酷、黑暗的现实所压垮。
“芊染,你对将来有什么想法吗?”安凯轻咬了下嘴唇,略显忐忑地询问道。
郑芊染并未过多思索,柔声回答道:“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大概就是一边工作,一边将小汐抚养长大吧!”
“那你有考虑过自己吗?”安凯紧了紧拳,艰难地抬起头,对上了郑芊染的视线。
真诚且灼热的目光,令郑芊染心头略感慌乱,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安凯的眼神,转移话题道:“别说我了,倒是你接下来怎么办?”
安凯犹如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低下头,足足过了许久,他才苦涩地开口道:“虽说俱乐部那边已经解约,不过想要再签下一家应该是没机会了。开直播估计也审核不过,除了打游戏我又没其他的特长,或许会考虑一下代练?”
被俱乐部扫地出门后,安凯彻底成了无业游民,必须得尽快找到住所和新工作,否则当真只有上街乞讨了。
“你有考虑过回家吗?”郑芊染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安凯没有回答,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的决意。
“那你呢?会不会想念阿姨?”安凯吐了口气,看向郑芊染道。
“我没有她那种母亲!从她收下那笔钱起,我就再也没有那个亲人!”郑芊染冷声道。
安凯不禁想到自己的父亲,他同样不顾家,冰冷无情,是个纯粹的利己主义。
“呵呵,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安凯感慨道。
郑芊染抿嘴笑道:“是啊,同病相怜!”
某种意义而言,这或许是缘分使然!
“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找落脚的住所,要不然怕得在天桥底下过夜了。”闲聊了片刻,安凯起身告辞道。
郑芊染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等我安顿好之后,会再来看你的。”走到门口处,安凯忽然正色道。
顿了下,安凯又是冲着郑芊染怀里的小汐笑道:“小汐乖,下次叔叔给你带奶粉!”
以安凯的年龄,自称叔叔无疑有种小孩子过家家的即视感,但他这一刻眼中的怜爱和责任感,似乎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走下公寓楼,傍晚的微风裹挟着夏日的燥热,扑在安凯脸上。
“必须得想办法赚钱才行啊!”安凯喃喃自语道。
生活嘛,“生”在“活”前面,必须得先想办法生存下去,才有资格考虑如何活得更好。
若是连生存都无法保障,什么理想、什么未来、什么,压根就无从谈起。
安凯正苦思冥想着该如何赚钱,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忽然拦在他的面前。
“这位同学,稍等一下。”女人开口道。
略显低沉的烟嗓,颇有种黑胶唱片的岁月感。
安凯愣了愣,直到确定女人是在和他对话后,这才正视起面前这个女人。
女人的打扮十分前卫,浓妆艳抹中透着些许风尘的味道,她的指间夹着一支女士烟,侧身而立的姿势犹如一幅画报。
隐约间,安凯觉得女人身上似乎有种熟悉感。
“您是?”安凯疑惑道。
女人将手中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用高跟踩灭,而后开口道:“我是郑芊染的母亲。”
安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女人。
其实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女人浓妆之下的五官确实与郑芊染有许多相似之处。
可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慢慢悠悠地打开拎包,从中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向安凯。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安凯没有伸手接过信封,语气亦是变得尖锐起来。
了解郑芊染的经历后,安凯对于她的这位母亲可谓毫无好感,甚至可以用敌意来形容。
“这里面有一些钱,你拿去给小汐买些奶粉和衣物。”女人将信封硬塞到安凯手中,语气十分平静道。
安凯只觉得脑中一团浆糊,他发现这个自称是郑芊染母亲的女人,似乎与他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把钱给芊染?还有这些钱是不是胡阳那人渣的善后费?”安凯犹如机关枪般,一个问题接着问题。
女人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自顾自地说道:“你还太年轻,那个孩子也是,人生远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安凯正欲开口,女人却是直接转身走了。
“喂,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安凯急忙追了上去,可女人头也不回,坐上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
望着远去的车尾灯,安凯很是烦躁地跺了下脚。
将手里的信封装,安凯开始思考起脑中的诸多疑问。
郑芊染的母亲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极有可能是因为她从郑芊染离家起就一路尾随其后,至于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倘若她一直在暗中关注着郑芊染,那便可以解释为何她会将这笔钱交给安凯。
甚至,安凯猜测郑芊染一路上遇到的“好心人”背后,没准都有人在暗中打点善后。
看得出来,郑芊染的母亲绝非如之前所了解到的那般,对郑芊染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