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黄风岭王殿之中,人如画,酒如泉。但见歌舞翩迁,钟磬悠扬。
殿内台基之上,摆放着两张金漆宝座,左雕龙,右雕凤。宝座之中,端坐两人。
左手边那位,金盔晃日,金甲凝光。盔上缨飘山雉尾,罗袍罩甲淡鹅黄。勒甲绦盘龙耀彩,护心镜绕眼辉煌。鹿皮靴,槐花染色,锦围裙,柳叶绒妆,真如人间显圣郎,睥睨天下,王者之相。
左手边,是位绝色佳人,你看她——身穿火红凤凰织锦袍,璨金色祥云金锈皇皇耀目。仙姿玉色,瞳滢如水,顾盼之间,勾魂夺魄。金光锦簇的王冠之上,垂泻着七彩琉璃珠帘,宛如祥云飘浮。芸芸众生,百媚千红,惟有一袭独芳。
美人半遮碧玉觞,一笑百媚生:“郞君,请满饮此杯。”
那金甲男忙不迭举杯:“夫人请。”
美人将酒杯放到唇边,意思了一下,金甲男却将杯中洒一饮而尽。
“郎君,自你来黄风岭三载,组建管城队,施展法力,风调雨顺,居功至伟。当年我自作主张,邀你同坐江山。现如今,你黄风大王之名,威震天下。来,我再敬你一杯!”
“夫人,惭愧惭愧。这江山本来便是你的。想当年,我偷了佛祖琉璃盏内清油,惶惶如丧家之犬,承蒙夫人收留,感激涕零。来来来,本王也敬夫人一杯!”
美人微微一笑,道:“郎君知道便好。近日库内用度不小,钱粮告急,不知郎君是否加紧征收?”
金甲男脸现愧色:“夫人,秋粮未起,百姓缺衣少食。若催得紧了……”
美人脸色一变,不悦道:“郎君啊,你是堂堂伟男子,怎会有此妇人之仁?贱民如蝼蚁,还不是仰仗你我,才得以栖身在黄风岭城中?”
金甲男点头道:“话是不错……”
美人忽然啼哭道:“郎君,莫不是你与我不同心了?你在外宣扬,黄风大王,体恤百姓,美名远播,可是要我让贤退位?”
黄风大王惊道:“夫人,你这是什么话?此乃宣传需要而已。本王也是为黄风岭考虑啊。”
美人哭倒在案:“那郎君你如此推三阻四,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黄风大王连忙过去抱住美人:“好好好,我明日起,便让虎先锋加紧征税。先把进城关税调到三成,你看可好?”
美人梨花带雨:“太少,隔壁鸡罗城要五成哩……你走开啊,从今天起,你莫碰我!”
黄风大王急得脑门出汗,立马怂了:“四成,四成总可以了吧?”
美人破啼为笑:“嗯,郎君,酒已用过,不如我们早些安息去吧?”
黄风大王双手早不安份,眉开眼笑:“好好好,安息,安息……”
忽然,一名内侍急匆匆进来:“报,虎先锋在宫门外求见。”
黄风大王闻言,放开美人,端坐椅中,道貌岸然:“传。”
不一会儿,一个血淋淋的家伙走进殿来,伏地磕头:“大王,夫人,小将不才,蒙钧令差往城中巡逻,忽遇一个和尚,带着三个徒弟,说是东土大唐差往西方拜佛求经。我知大王喜食心肝,想拿他来做案酒,与具大王夫人一馔。哪知他徒弟有些本事,与他一场大战,不分胜负。如今拿了他的行李,想必内有金银宝贝,特来献与大王夫人。”
黄风大王闻得此言,吃了一惊,道:“我在灵山时,听闻有人传说,大唐奉旨意取经的神僧,乃是金蝉子转世,他手下有三个徒弟,大徒弟名唤孙行者,神通广大,法力高强。二徒弟乃是当年的天蓬元帅,统领天兵三十六万,风头无二。三徒弟是玉帝的心腹,号卷帘大将是也。你一道行尚浅的小妖,怎么能与他战得不分胜负?”
虎先锋道:“哼,大王,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美人脸一板:“小虎,大胆,你怎可如此和大王说话?”
虎先锋脸有不忿:“夫人……”
美人挥手道:“好了,传言未必是真。小虎,你说说,你是如何与他们交手的?”
虎先锋面有得色:“夫人,你有所不知。那唐僧那三个徒弟,徒有虚名,不过尔尔。我见不能力敌,便思智取。一个使一柄九齿钉钯的,和使一杆方便铲的黑汉,被小将使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耍弄了一番。撤身得空,我回头欲拿那和尚,和他另一个徒弟大战了三百合,不小心吃了一杖,临走取了他马上的行李,现奉献大王夫人,聊表心意。”
美人咯咯娇笑,飞了个媚眼:“小虎,你有心了。”
虎先锋被这一句**汤,灌得如吃了十七八个开心果:“为夫人效劳,万死不辞!”
黄风大王脸色发绿:“虎先锋,你惹大祸了知不知道?”
美人斜了他一眼:“郎君,急什么?任他名头偌大,不是有你在吗?你常说,天上地下,三界之中,无人能抵得住你的三昧神风吗?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虎先锋也道:“夫人说的对啊,大王,自你来到黄风岭,夫人力挺以你为主,我等一体遵从。如今来了几个游方的野和尚,你怎如此紧张?”
黄风大王:“你……”
美人媚眼如丝:“好了,不要吵了。既然拿了行李,取来看看。想必他东土之人,有些家当。”
黄风大王急道:“夫人,使不得。他是大唐钦差,当以礼相待。贪墨一点家当,传出去不免坏了名头。不如卖个人情,还与唐僧,放他西去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