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椤求见?洛言书挑了挑眉,脸上浮起些许笑意,却很快就按压下去。她前世跟在李修齐身边,吕椤也总是隔三差五的求见,只不过很多时候,李修齐都是避着洛言书的。有些事情,他不让洛言书知道。李修齐放下筷子,低声道:“传。”他这是要见吕椤了。洛言书很有眼色的起身,倒是没有让李修齐发话,自己便主动道:“臣妾觉得有些闷了,去偏殿坐坐,一会儿再来服侍皇上用膳。”李修齐点了点头,没再有什么表示。洛言书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跟迎面而来的吕椤遇见了。两人的视线相对,洛言书眸中闪着幽光,微微带笑着,却仿若挑衅般。而吕椤却是面无表情,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很快就快步向里头走一眼。他走过洛言书身边的时候,微微带起一阵裙角的轻纱都有些飞扬起来。可洛言书微微一怔,她轻轻的抽了抽鼻子,似乎想确定刚才在她鼻尖萦绕的味道。那是从吕椤身上传来的,她没有闻错,是血腥味。洛言书忍不住回头望了吕椤一眼,却见他走得稳稳当当的,步履虽然匆忙,却并不踉跄。脸上的神情坚毅,面色如常。也许是因为他肤色本来就偏白的原因,他此刻看上去倒没有显得苍白,只不过嘴唇却比平时少了几分颜色。倒是能忍。洛言书微笑着,轻移着脚步离开了。方才那血腥味能让洛言书闻见,这表明吕椤的伤势不轻。洛言书却没有闻见药味,他还没有稍作处理,就这么急急忙忙地进宫找李修齐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他这样匆忙。不过这些也不关她的事。洛言书在偏殿里坐着,直到腹中饥饿难当的时候,来福才带着一干人,给她送来的吃食。菜式倒是不多,不过每一样看上去都是精致可口的,让人一眼看上去就食欲大开,其中还有几盘糕点。他们在洛言书面前的长案一一摆开,“采女请先用膳,皇上和吕千户现在还在忙着,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得空了。”洛言书笑道:“有劳公公了。”什么事情值得他们两个商讨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有商讨完的。洛言书心头有些疑惑,却没有人能够给她解答。不过跟吕椤有关的事情,无非也就是东厂。他们平时帮李修齐盯着那些大臣,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会向李修齐禀报。现在吕椤受了伤,又是一副神色匆忙的样子,定然是发生了一些了不得的大事。也许是哪个倒霉鬼又被李修齐盯上了,又或者,是哪些不安分的爪牙,让吕椤给拔掉了。洛言书甚至有些恶意的想,在那些倒霉鬼当中,会不会其中有一个就是楚卿的父亲,就是那个素来有贤名的中书令大人。不过她也只能是想一想。那楚大人的手段可圆滑得很,当初吕家出事的时候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定然不会像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风光霁月。暗地里面指不定还在谋划着什么勾当呢,能教出楚卿那样的女儿,城府又怎会浅薄?洛言书心里面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夹着那些精致的菜肴,却是吃得没滋没味的。她的动作很慢,一直在思考着,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朝堂上的事情她并不了解,因为商户不可以入仕,洛家并没有入朝为官的人。但凡有一个可以帮洛言书一把,她也就不会如此的艰难了。只是可惜,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洛言书搅着碗里的白饭,过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她心里装着事情,饭量本来就小,如今更是吃不下了。又是等了快半个时辰工夫,此时天幕都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天空喑哑得厉害,看上去有些压低,似乎又会下起雨来。洛言书等得都有些睡意了,之后嬷嬷才带着她去洗漱,又先上床入睡。洛言书半眯着眼睛,睡得有些迷迷糊糊,她伸手往旁边探过去,却发现被褥是空着的。李修齐不在。洛言书顿时就清醒了不少,她坐起来,看着旁边空空荡荡的床榻,有些愣神。现在是车里已经不早了,李修齐居然还没有回来。洛言书掀开那些轻纱,下了床榻。宫女瞧见了,吓了一跳,“采女——”洛言书打断了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宫女低声答道:“已过夜半。”原来都过去了这么久的时候了。李修齐在这之前若是曾回来过,洛言书不会不知道。她一向都睡得很浅,身边一旦有什么响动总是会清楚的,但是今晚却并没有。李修齐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寝宫。洛言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很快又放下了,她轻声的说道:“皇上政事繁忙,到了此刻,还在处理政事,我却在此处酣然大睡,不能替他分担,心中实在有愧。”宫女连忙低下头去,她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含糊,“采女有心了,您只需服侍好皇上便是。”洛言书披了一件衣裳,声音轻快的说道:“皇上是否还在前殿?我去瞧瞧他,在旁边替他磨墨。”洛言书说着作势就要往寝宫门口走去,但是那个宫女却眼疾手快的把她给拉住,“采女,夜已经很深了,您还是赶紧歇下吧,免得明天没了精神。”那个宫女的姿态虽然摆的非常的恭敬,但是手上抓着她的力道可不含糊。洛言书试着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不让她去。洛言书笑了笑,又道:“那我还是回去睡觉,不给皇上添麻烦了。”宫女放开她的手,又把那些轻纱给掀开,“采女请。”等那些幔帐合上的时候,洛言书却皱起眉头,神色有些不解。李修齐此时若是还在清元殿,就没有不睡觉的道理。这宫女胆敢如此大胆的干预她,应当是受了谁的命令。李修齐此刻,想必已经不在清元殿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