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的寒风,一日比一日凛烈,过往的船只旗号上早无“长青”字样。铁翎镇日无事,只觉难熬,锦衣卫已送回铁剑,之后也没再来问自己,想是正在求证自己所说的一切,可自己难道就这么枯等下去,甚至等到文兰回来?
从锦衣卫口中得知:杜九昏睡后,成旭川原还拨出几个人与许翠一起照料他,但自己在生日宴上指控成旭川后,帮众们一怒之下,全跑回去保护帮主了。只有许翠口口声声道“我曾受杜大哥大恩,如今他孤身一人,我不能离他而去。”
帮众想起许翠跟铁翎的关系,对她的好感也是立时大减,拂袖而去,好在官府后来也没怎么去骚扰杜九,二人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这日傍晚,眼见日落西山,一天又将过去,忽见江上驶来一艘快船,赫然挂着“长青”旗号,一伙人拿着盾牌,护了船桨,得意洋洋朝自己叫嚣。
铁翎大喜,当即冲下崖,驾起小船追去,思忖着非好好打对方一顿出出气不可,只要不杀人,谅无大碍。
她自从在江上与长青帮对峙以来,早备下船只盾牌等物,还学了些摇船的本事,当下将盾牌置于身前,以防敌人突发冷箭,双手摇橹,紧追敌船不舍。
你追我赶,一时拐进江边的芦苇荡,此时冬苇早已枯萎败落,倒伏江面,船只进出甚有阻碍。
铁翎摇船的本事毕竟是后学的,比不得水上人家说进就进,说退就退,过不了一会,船就陷在烂泥潭里动不了了。
正气恼间,忽见岸上远远驶来几骑,隔着老远,来人便高声喊叫“铁姑娘小心,提防有诈。”铁翎奇道“管副帮主?你怎么来了?”忽听背后动静不小,回身一看,心中不由一紧。
芦苇荡外,已纷纷攘攘围过来不少大小船只,人人手上都张弓搭箭,不少人的箭头还绑着不知什么东西。当先数人,手中更执着明晃晃的火枪对着自己。
铁翎还未开口,管慎行已然怒发冲冠,跳下马来直奔岸边,叫道“庞大庆,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么做,是成旭川授意的吗?”
庞大庆见是管慎行,存心想在帮众面前耍一耍威风,当即喝道“管慎行,你还没死吗?金沙帮竟也肯拿粮食喂你?”
管慎行想不到这位昔日的属下,一照面竟口出如此恶言,气得一张老脸当即刷白,他身旁的随从听不过去,骂道“哪里来的狗在这里乱吠!见到旧主人,还不下跪?”
庞大庆见管慎行还有随从护卫,想来日子过得不错,怒道“我呸!什么旧主人,现在江湖上还有谁肯把他当人看?你们居然还将其奉为上宾,金沙帮真是贻笑江湖,你们有种的就别走,等我收拾完铁翎后,就来招呼你们。”
撇了他们,得意洋洋叫道“铁翎,我这里有的是火枪火箭,就算你真的是铁打的身躯,也绝难逃火海~别动!别想着跳水逃生,这里四周全是烂泥沼,你跳下去,估计水只能没到你的膝盖,哈哈哈。”
铁翎不禁暗自出汗,也唯有冷笑道“好,我当日在江上就见你手段卑鄙,看来成旭川还真是养了条好狗!自薛公子死后,我视生如死,视死如归,今日我纵死此间,也要让你这个小人一起陪葬!”
庞大庆大怒,道“我当日就该将你射死在江上,否则帮主也不会被你所累。”
正要下令,管慎行怒喝“庞大庆,你的火枪是从哪里来的?”“哼,你这么惊讶干什么?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你这么做,是要将长青帮拖入死地吗?你公然杀害铁翎,朝廷会怎么处置本帮?你持火枪杀人,更加罪加一等!你身边所有人,都会被凌迟处死!”
庞大庆把眼一瞪,道“要毁掉长青帮的人是她!管慎行,你跟这妖女是一丘之貉,正好,我把你和她一起杀了!谁会瞧见?绝对不会殃及长青帮。”
管慎行气得五官挪位,骂道“谁会瞧见!你运了这么多火箭火枪,还想外人不知?那我是怎么来的?枪声一响,上游下游会有多少人聚拢过来?原紫英!难道你也是个蠢货不成?要看着这么多兄弟白白送死?”
庞大庆叫道“兄弟们!别听那老东西胡扯,杀了他们,再把尸体烧成灰,就算有人赶到,见不到尸体,也指证不了咱们。”
管慎行怒道“庞大庆!你还真是活在梦中,被成旭川利用了都不知道。到时候成旭川只会说,是因为铁翎射了你上游分堂的船只旗帜,你恼羞成怒之下,擅做主张杀人,第一个就推你去死。”
庞大庆脖子一梗,叫道“你这个老东西!果然是一更换门庭,就开口咬旧主人,我庞大庆跟你可不一样,我对帮主一向是忠心耿耿,帮主绝对不会出卖我的。弟兄们,咱们受帮主大恩,正是报答的时候,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对不对?”帮众们齐声称是。
庞大庆悠然道“那大伙就听我的号令,只要我一声令下,一起先射铁翎,再射管慎行,管叫他们一个也逃不掉,好不好?”
众人齐声道“好。”双目紧盯铁翎,唯恐一个失神,对方便冲上船来。
铁翎心中着急,这数杆火枪齐射,自己恐怕是九死一生,虽说成旭川此举,只会让他的嫌疑倍僧,但自己不能亲眼见到他的下场,又如何能甘心?
管慎行更是五内如沸“庞大庆眼中只有利益,我就是把成旭川的恶事跟他说了,他也一样会置之不理,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只能再求一求原紫英了。”正待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