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荞从萝卜下面翻出了药包,打开来让柳氏检验。
“药没问题……快去煎吧……”
沈际在院角看着屋里的几个人影,辨认着那一个最窈窕秀丽的便是沈荞,心里又酥又痒的,恨不能扒开窗子钻进去!寒风直往他脖子里灌冻的要死!他只能缩着脖子拢着袖子来来回回踱步。
“请际少爷去厢房里喝杯茶再走吧……”
屋里突然传来沈荞柔和却冷淡的声音,沈际心里一喜,笑嘻嘻道:“谢谢三妹妹!”
茶连着喝了三道连味儿都没了,也看不出沈荞有见他的意思,沈际又忍不住想上官房,只得恋恋不舍的出了厢房,走到沈荞窗下柔声问:“三妹妹对萝卜可还满意?要不要再弄一筐?”
刚说完自己就皱了皱了眉,这叫什么话?
“谢谢,暂时不需要,时辰不早了,请您回去歇息吧……”
说完“噗”一声吹灭了灯,沈际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妈的,翻脸就不认人,过河就拆桥!
哼,来日真落到我手里,看我不……玩死你……玩,一定很好玩……嘿嘿。
一想到沈荞那张晶莹的俏脸和玲珑的身材,心里又一荡,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向院外走去。
连着服下了三贴汤药,两人的疗效显著不同,染秋到底年轻,受害也浅,很快眼睛就不肿了,脸上的浮肿也收了一些,但是柳氏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到了第二天傍晚,松果跑过来说:“妈妈的脖子里也有紫血!眼睛……睁不开了……”
沈荞知道是毒深入头脑了,这么霸道,也许真的是幽冥掌!心里烦躁不已。
偏偏院子外面有人又来找三小姐。
沈老太爷身边的葛进伴着一个面皮白净的婆子进来斯斯文文道:“老太爷说了,突然有点想三小姐,说请三小姐去清伦堂用晚膳……”
沈荞哭笑不得,想我?你怎么不来看我,前一阵我差点死了也没见您老露个脸啊!现在我这里人仰马翻的,倒想起我来了……
让谁跟我去呢?一共这么几个奴才,病的病,伤的伤,残的残,突然间她就笑了,好,反正如今的沈荞也是个不要脸面的。
“松果和染秋陪我去,江米和松香在屋子里陪着妈妈!”
“让我去?”染秋显然很吃惊,指着自己红肿的猪头脸。
天就快黑了,会不会吓着老太爷?
沈荞却已经穿戴整齐,披着粉紫色的斗篷把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多好的机会啊!我吃了她这么大的亏,总得有个哭诉的地方吧……”
染秋突然就明白过来。
对啊,再怎么说,沈荞可是正室秦夫人留下的唯一的嫡女,在老太爷眼里小秦氏算个什么东西?
看着她突然挺直的脊背,沈荞暗笑道:不错,这丫头也不笨。
残阳趴在墙头只差几寸便要落尽了,沈荞不敢贪看余晖的炫丽,跟着葛进和婆子又来到了南沈府的大照壁前,整个南沈府里飘扬着梅花、腊梅的香气,还有一种厚实又恬静的人气,
那是由清洁的人、干净的衣裳以及脂粉香膏混合散发出来的气味,和半个月不洗脸,几个月不洗澡的士兵身上的气味可大不一样!
沈荞所熟悉的那种朦融酸臭的气味再也闻不到了……
今天走的不是去往懿安庭的路,一条大青石铺就的甬道两旁悬挂着灯笼,夕阳还在,灯已经亮起来了,两旁相间植着不到一人高的铺地柏和山茶,还有几丛修竹和枫树,并不密集,却很有几分禅意。
过了穿堂就进了内院,东边的角院鹅卵石铺成扇形花纹,青石条凳上放着鱼缸和盆景,过了抄手游廊又是一进院落,迎面就见带耳房的五间正房都亮着灯,西次间灯火通明尤为热闹,难道是做了饭厅?
老太爷可真奢侈啊!
“太爷,三小姐到了……”
“进来吧!”沈荞一听就纳闷了,这声音怎么这般绵软无力?
棉门帘一掀开,里面的热气呼呼地袭来,炭盆没这么热,屋里是烧了地龙的。整个屋里有着淡淡的墨香,还有老硬木家具矜持陈旧的气息。
沈荞刻意垂着眼,没有细看屋里的陈设,说实话她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珍娘来了……”这声音带着气力不足的尾音,在前方三米处,转眼地上便放了软垫,沈荞被搀着上前磕头。
“好了好了,别折腾孩子……等我死了有的磕呢……”说完又传来几声咳嗽。
沈荞的眼角看到的不是椅子腿,而是两个乌黑的三指宽的木轱辘,和铺了厚毡垫踏板上的一双枣红缎子棉鞋,丝丝膏药味儿钻进鼻孔,沈茵一闻就知道是治筋骨疼痛的。
沈老太爷竟然坐在轮椅上!
去年旧伤复发致仕了,看来还不轻呢。
瞎子也可以正脸对人吧,沈荞尽量低敛收拾着目光。
他年轻时一定很好看!
即便现在也不难看,一双眉毛非常神气,远比沈近山的浓而且挺,鼻梁也直,些许有点横纹,加重了些威严感,一双带着暮色的眼睛里透出锐利。
他身后站的不是别人,就是利落清秀的沈萝!
虽然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沈荞,沈荞却感到爷爷之所以突然要见自己,一定和她有关系!
“不行啊……脸上连点肉都没有”
老太爷在叹气。
“先吃饭吧……萝姐儿推我过去”
一张黑漆嵌大理石的圆桌上摆满了菜,却只坐了他们三个人,沈老太太不在这里吃吗?
“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