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仙楼内诸人都是江湖人,眼界自然不差。
当然能看得出来那人若想要程知的命很简单,既然能千剑凌迟,自然也不差那一剑毙命,但偏偏那人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千刀万剐的凌迟,可见其对程知的憎恨程度。
“救……救命!”
看到迎仙楼内众多的江湖人,程知脸上露出一抹狂喜之色,向前踉跄奔跑了几步,远离了大门,疾声厉呼道:“诸位,快救救我,后面有魔教妖人想要杀我!”
“咳咳……”看到堂内众人没有任何反应,除了他进门时打量了他几眼后,就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程知顿时焦急起来,声音瑟瑟道:“我兄长是龙虎庄的程名,若有人能救我,我们……定有重谢。”
说着,程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迎仙楼内众人,而后快步走向蓝衣男子和紫衣男子所在的位置,大堂内这些人,有的他认识,有的他不认识,但所谓的认识,仅限于一面之缘或只闻其名不见其面,自然没什么交情,所以这些人在他眼中,和那些不认识的人没什么两样。
他现在只求活命,而活命的唯一基础不是看熟悉或陌生,而是看谁的修为境界高,谁能挡住身后那个恶鬼修罗。
不认识,没交情,没关系;这个江湖,说两句话就是认识,有钱有银子就是交情,就是如此简单的事儿!
江湖人,江湖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程知显然是个聪明人,不聪明的人,在这个江湖上,难以活得长久。
然而,不待程知靠近,便听得紫衣男子高傲冷漠的声音:“你身上太臭,不要搅扰我们吃饭!”
“呃……”
程知本来信心十足的神情,倏忽变得狰狞愤恨,脚步一顿,好在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先不说他打不打对方,现在他还指着两人救命呢!
“两位兄台见谅,在下为龙虎庄二庄主程知,吾兄为程名,两人若能救程某一名,吾等必有重谢!”
程知压下心头的愤恨,躬身垂首拜求道,但待看到两人无动于衷后,程知咬咬牙,直接跪在地上,以头抢地道:“若两位能救得程某一命,程某愿做牛做马,以报两位救命之恩!”
看到程知决然的举动,堂内众人本是讥讽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幽深难测,江湖人,谁不争个面子争口气儿,一口千秋气,一颗昆仑胆,堪谓锵锵江湖儿女。
程知当着众人面这一跪,丢掉的不仅是自己的脸面,还有自己的脊梁和骨气。
诚然,没有脊梁和骨气,成不了那些“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大人物,但他程知只是个没什么志向的小人物,求的为的,只是荣华富贵,醉生梦死,要那些“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堕”的脊梁、骨气有什么用?
所以,程知这一跪,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命都没了,还要所谓的脊梁骨气干什么?
一死万事休,荣华富贵,醉生梦死,皆休矣!
“求诸位救我一命,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这一跪,程知也丢掉了自己最后那一点尊严和面子,以头抢地,不断地向众人磕着头,几息后,地上便多了一滩殷红的鲜血;然而,程知并没有停歇,依旧不停地磕着头,咚咚不绝的磕头声,在静寂的迎仙楼内显得尤为清晰。
“程兄请起,若……”
或是不忍程知的可怜可悲,或是被程知所提的做牛做马条件所打动,有人突然开口阻止道。
然而就在此时,虚空中出现一抹极细极轻的波动,一闪而逝,继而,那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抬首看去,只见其眉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点血痕,初时薄细如发丝,渐渐的,那抹血痕不断扩大,仿似一朵冉冉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
“桃花剑意……”
蓝衣男子清润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惊异。
“桃花剑意,桃花剑……”
闻言,堂内众人恍然而惊,先是齐齐的轰然,而后同时哑然无言。
“砰……”
就在众人沉默间,那名说话的男子双目渐渐黯淡无神起来,而后栽倒在地。
显然,那一剑,已经绝灭了对方的生机。
“程知,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一声清冷凛然的声音在迎仙楼外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酒楼门口此时正站立着一名女子。
女子年约十八九岁,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温婉柔和;漆黑如瀑如夜的青丝,用一根白色发带简单地束于脑后,衬托的其凝脂般的肌肤,更加光泽清亮;其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裙,绣着粉色桃花的腰带,将其身段勾勒的玲珑有致,美丽异常。
但此时,女子神情漠然无情,手挽一柄连鞘长剑,剑鞘呈淡红色,古朴素雅,长约三尺有三,两指多宽,上面则雕镂着一棵桃树,树上开满了桃花,朵朵桃花呈粉红色,或开或落,美丽异常,微微冲淡了长剑的古朴沧桑和女子身上的煞气。
迎仙楼诸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年轻女子时,女子抬头环视了迎仙楼内诸人一眼,无视了众人包含了众多情绪的目光,目光最后落在此时已然停止磕头,瑟瑟惶恐的程知,冷冷道:“也没人敢救你!”
冷冽肃杀的神情,绝然冷傲的语气,虽然令大堂内诸多人不忿,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当然,或者有,只是懒得反驳罢了!
“薛月衣,别……别以为有桃花剑仙在背后撑腰,你……你就敢滥杀无辜,魔道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