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改变的大气重压,以玄武阵为中心,向周遭辐射!
宋夣不堪重负,弯曲身体半跪在地上,身边疯狂流转的气流让他无法呼吸,即便是来自额哲鹿的高热火焰,在这样的真空中都无法燃烧,十五年前,当他兽化暴走的时候,正是玄博天师及时出现,用玄武阵击垮了他,将他封印在五行禁锢阵中…
十五年后,五候一阶的轩辕齐所成法阵,更加势不可挡、攻不可破!
见他被法阵牢牢压制住,轩辕齐将双手拢在袖口里,冷冷俯视道:
“现在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吗?不知道你从哪里修炼了邪魔外道,竟然被邪教钵池法宗奉为圣兽的额哲鹿吞噬…身为冥灵门首座弟子,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脸…不,连同你父亲在内,全都因为你颜面扫地。这样的罪孽,用性命来偿还,恐怕还不够呢…”
“倘若一死能够洗清我与你们之间的联系,那死亡还真是件好事!”
宋夣半跪在地,一手撑着膝盖,变形的身体上膨胀的肌肉将衣物撕碎,全身生出鳞甲,长长的黑发染成了银色,他扭曲的脸上,双眼燃烧黑色的火焰!
那种突然爆发出了的灵力,让控制法阵的轩辕齐不禁后退一步,他藏在袖口里的双手血淋淋的,被缠绕法阵的银丝拉扯,皮开肉绽!
“韩灵肃,你看到了吗?!”
宋夣发出类似野兽的咆哮,仰天长啸,听到的人莫不心胆俱裂:
“你要踏碎的伪善、你所唾弃的宗门、你至死不渝的仇恨和怨念…今日,连同我一起,都烧给你吧!”
玄武阵中骤然刮起了热风,旋转的气流被点燃了,青白色、黑色的火焰相互纠缠,像两条火龙,嘶吼着冲撞结界!
轩辕齐感觉到了不受控制的力量,他慌忙运气结阵,准备重新布下层层法阵,可不知道为什么,释放的灵力就像遇到了无底洞,从他身体中不断抽离,向着法阵中央的那个男人飞去,好像两人之间连接的银丝,能够吸食他的灵力一样!
“怎么可能…?!”
玄博天师被银丝缠绕,浑身是伤,鲜血染红了青丝法袍,金冠也被飓风吹走,乱发在风中飞舞:
“不可能!这是九周天功…这是杀死你父亲的…!”
“一起,去死吧。”
宋夣在法阵中邪魅一笑,整个身体陡然变幻,幻化出了尖锐的手爪、鳞甲,源源不断吸取而来的灵力灌注自身,他感觉ròu_tǐ急速膨胀,那是比幻化为兽更加痛苦的过程,所谓人性、情感…在这过程中逐渐消磨,他意识模糊,感觉自己又要成为无情杀戮的野兽了…
“停手吧。”
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
有一具娇小柔软的身体贴近他,温暖的手臂紧紧环绕他的身体,任凭热风灼烧、银丝拉扯,她竟然毫不在意、毫发未伤,尽管衣物都在法阵中化为灰烬,她洁白的躯体依旧完美,像掉落凡尘的一枚珍珠,散发着幽幽光泽。
“请你,停手吧。”
她抱着他,黑色的眼睛带着笑,甜美的注视着他: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继续折磨自己,也没有任何用处…你想让我落泪吗?”
“不…”
鬼使神差,他高涨的杀气颓然退下,无意识伸出手,竟不再是野兽的利爪,而是能够温柔拥抱她的、人类温暖的手…她抚摸着他额前的乱发,看着这张以俊美冠绝天下的容颜,笑意更深:
“倘若没有忘记,就好好活着吧,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有再见的可能,不是吗?”
“是你吗?…”
“是还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倘若我不是我,而你也不是你,兴许结局会完全不同,不是吗?”
“我想你…”
“万物虚妄,唯心至臻…”
被两条火龙吞噬的玄武阵,像是燃烧的龙卷风,直冲上天,却在烈烈燃烧的可怕力量中,渐渐减弱了、衰退了,高温遇冷,烟尘下落,法阵外陷入绝望的众人逐渐看清了阵中的情形,却陷入了更加匪夷所思的状况中——
浑身浴血的玄博天师倒在地上,但看上去还有气息,并未死去。
未着寸缕的宋夣躺在同样赤身的少女怀中,像是睡着了一般,十分安详,十分恬静,他不再是之前那种半人半兽的姿态,而是恢复了从前俊美倜傥的模样,长发垂落,犹如仙人…
“你们看够了没有?”
韩灵肃抱着她的大弟子,毫无羞涩,扫视过目瞪口呆的众人,不高兴的说道:
“没看到这里乱糟糟的吗?!你们想要看着那位小哥流干血死掉,还是我们师徒俩被冻坏了,死于伤寒?!赶紧过来帮把手,留神我放小白咬你们啊!…”
一干人等这才回过神来,谷梁木率先奔过来救护掌门,而陆子充则连忙脱下外衣,披在女孩肩上。
幸而还有位四候宗师安井盐毫发未伤,在倒霉的始丰派掌门莫可道帮助下,他们将昏迷中的轩辕齐与宋夣安置在尚未倒塌的茅屋中,谷梁木带着山门中避难的弟子出去采药,聊以疗伤。
“始丰派的千年基业…全完了。”
合心尊者坐在土造台阶上,两手捧着脸,看着被玄武阵毁掉大半的山门,哭丧着脸,哭都哭不出来了。
“幸亏冥灵门掌门和首座弟子没有死在你这,不然的话,所谓千年基业真的就算完了。”
身边传来笑谈声,莫可道生无可恋的转过头去,却见到一个陌生的青年站在檐下,他身披鹤氅,内搭玄色深衣、露出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