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慕玉白第一次进金銮殿,而且还站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周围的人看似在互相交谈,实则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朝她身上瞥。
距离五月一日的哗变已过去三天,她被以受惊为由,请进了宫,在宫里待了三天。虽说吃穿用度是自己从未体验过的精致,但在宫里的拘束,让她宁愿去吃北疆难以下咽的干粮,和睡硬邦邦的板床。
这三天里,皇后来看过她,太后来看过她,圣上传召过她。这个国家目前最有权势的三个人,她是一一见了个遍。
前两个女人无非是问问她修养的怎么样,唏嘘一下当天那么危险,她一个女孩子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这两位随便应付应付还能糊弄过去,第三位召见她的时候,这事情,就不是随便糊弄就能过去的。
果不其然,圣上上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她,既然进宫面见太后,怎么会把无途也带着。
圣上问得自然不会是一把刀的行踪,他想知道手底下这帮人背着自己还干了些什么。
沐泽深早已把答案给她准备好,让小东西既可以说真话,又不会露出破绽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这种细节很多的事情,如果不是实话,追问三遍以上,就会露出马脚。
作为大盛第一破案高手,沐泽深自然是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都一一吩咐仔细。老大嘱咐,慕思归当然记得也很牢。
可是记牢了是一回事,真到答的时候,女孩心中却又有了另一番计较。
“是我老大,哦不,是大理寺的沐少卿告诉我要小心。”慕思归回答着,她说的是实话,回答的很流利:“其实这事要从十几天前讲起,十几天前前铁卫教头徐思国找到我,说自己以前交好的一个教头突然没了音讯,待他回京查探后,又发现不止那位教头,很多相熟的铁卫也相继失去踪影,且宫内的铁卫大批换人。我讲这些事告诉了老大,老大结合英王余党谋逆行刺的事,猜测他们会不会已经将自己人安插进了皇宫。当天阿娘之所以会进宫面见太后,也是害怕谋逆者会趁机对太后娘娘不利。正好带进宫的礼物里有一块石头,我就想着不然把无途也带上,其他兵器用着不趁手,万一真遇上什么事情,也好有个防备。
楚伯伯,您可以生气,但一定不要因为这件事就惩罚阿爹阿娘还有沐少卿,他们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因为他们并不确定铁卫换人的事情是不是您授意,唯一知道的也只是黄觉寺里藏着英王余党。我嘴笨,脑袋也不太聪明,所以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很多事情,可思归敢保证,阿娘阿爹还有沐少卿绝无二心,他们的一颗心,都是系在大盛身上的。”
楚伯伯?皇帝心想,这时候知道套近乎,拉关系,还说自己笨?朕可没看出来你哪里笨:“系在大盛身上?”
“对,您就代表着大盛,阿娘说,大盛在您的治理下,已经比她刚来时见的好得不知多少倍了,等新政全部落实,指不定会出现一个亨隆盛世。我阿爹虽说现在是北疆守备军,但等他老了,辞了官,解甲归田的时候,不过还是个小老百姓,到那时还是要回到市井里。只有国家好了,百姓富足,他能够安享晚年,年轻的时候再苦再累就都值了。楚伯伯,我一说谎就会脸红结巴,我说了这么多,每一个停顿,足以证明我说得一切都是真心话。”说着说着,原本站着回话的女孩扑通给坐在龙案后面的楚星顾跪下:“思归知道自己私带兵器入宫是重罪,阿爹阿娘还有沐少卿知情不报是重罪,但看在此事紧急,又牵扯过多,我们只能事从权宜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哦不不,您要是想罚我们也可以,思归皮糙肉厚,不怕挨打流放,请圣上千万不要责难我阿爹阿娘,我弟弟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强迫他扮做我跟着阿娘进宫的,他苦读这么多年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大盛为圣上效力。还有沐少卿,破案是他最大的乐趣,这次的英王谋逆也是他先发现的,他是国家栋梁,有他在才少了许多冤案,所以还请圣上饶他这一次。”
“你这丫头。”楚星顾从龙案后站起来,走到慕思归面前将她扶起:“我就问了你一句,你便答了这么多,我说要罚你们了吗?”
“没说,但是思归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所以心虚。”慕思归回答的十分诚实。一开始还有点不悦,自己什么都没说就被扣上一顶大帽子的楚星顾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还是我的好思归。”
“我是又说错什么话了吗?”所谓言多必失,慕思归有点忐忑,不知道楚星顾这是正话还是反话。
“你还记得你五岁那年随你母亲进宫的事吗?”楚星顾拉着女孩走到一边坐下,仔细端倪着这个继承了父亲俊美的女孩。
慕思归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记不太清楚皇帝的部分,倒是记得宫里的点心很好吃。
“那日朕正在校场练箭,明明那一箭射偏了,身边的人却一个劲的叫好,只有你跑过来跟朕说,楚伯伯别伤心,你平时这么忙,没工夫练习,日后多加练习一定会正中靶心。”提到当年的事,楚星顾有些唏嘘:“朕当时就想,我们小思归真是个好孩子,天下人都会骗朕,你一定不会。”
慕思归点点头:“我不会骗您。”
“朕相信你,可朕还是很伤心。”说着,楚星顾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朕相信你们,你们却不相信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