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着急糊涂了,也不知道怎么跑来的。”
容易指着远处说:“我原先常在下游钓鱼。”
鱼生眨眨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
“仲夏的时候,我钓鱼,我那小徒弟就远远的看着,就在这棵树上,她总以为我瞧不见,却不想她能看见我,我何尝看不见她呢。”
鱼生愣了愣,说:“这么巧,就在这棵树上?怪不得这么奇怪的地方你都能找过来。”
容易点点头,“她功夫不行爬不上这么高的树,就偷偷从后厨扛了梯子放在这里。”
“原来那梯子是她放的?”
“你看见了?”
鱼生尴尬的咧咧嘴:“我就是顺着那梯子上来的,可是我顺手把梯子扔进河里头去了。”
“这么巧,那它也算是死得其所。”
“真不好意思。”鱼生惭愧的说。
“这没什么。”
“对了,你那徒弟,到底怎么了?她是……走了,还是死……死了?”鱼生觉得自己不该问,可是又禁不住好奇。
容易看了她一眼说:“她……走了。”
“生你气,离家出走了?”
“不是,我把她送走的。”
“你嫌弃她了?”鱼生皱皱眉头。
容易摇摇头:“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只不过她未必明白,或许真的觉得我嫌弃她了。我那小徒弟,心小的很,总觉得我会不要她,又觉得我会嫌弃她没本事,平时看上去像是缺根筋似的,实则比谁都小心,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惊得她兔子似的,有趣极了。”
鱼生撅撅嘴说:“你觉得有趣,我却不觉得。照你这么说,你把她送走了,指不定她有多难过,我要是她肯定一辈子也不回来了。”
“怎么这么说,我送她走自然是为她好。”
“那只是你觉得罢了,你可问过她么?况且你为她好可曾对她说过吗?你什么都没说,她又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猛然间让你打发走了肯定难过极了,可是你还觉得是为了她好,觉得是她欠了你的,你这种人,就应该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你又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且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怪我。”
鱼生莫名其妙瞪他一眼:“你别想蒙我,我的确也不是她,可是我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她很难过,你也别在这里赤眉白眼地吓唬我。”
容易竟瞪她一眼,飞身跳下树去了,说道:“你就自己在上边呆着吧。”
这下鱼生急了,跳着脚说:“不行,你不能走!”
容易原本也不是真要和她计较只是故意吓唬她,不料她却当真了,竟二话不说径直从树上跳了下去。容易一晃神,忙迎上去接,两个人“砰”地撞在了一起,鱼生本以为这一下会很疼,不料却也没那么疼,她一把抱住容易的脖子,稳稳当当地落了地,这时才咧嘴一笑说道:“嘻嘻,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鱼生回家后被她爹念念叨叨地唠叨了很久,又问她哪里去了,鱼生说:“在后山看到个好去处,多玩了一会儿。”老爹提起棍子就打,又骂道:“让你贪玩,让大家好找!”鱼生生受了几棍子说道:“以后不会了。”她爹才饶了她。
容易见鱼老爹走了才笑道:“你倒是个懂事的。”
鱼生眨眨眼说:“本该如此。”又问他,“你徒弟懂事吗?”
容易想了想说:“不懂事,她是我所有徒弟里最不省心的一个。”
“所以说,我不是她。”
“其实你既然没有了从前的记忆,怎么就那么确定你不是她呢?或者说,你便是她又如何?”
鱼生却很认真说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身份也是随随便便的事吗?你说你徒弟被你送走了,若有一日她又回来看到我顶了她的位置必定会怪我。”鱼生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从前的事?”
“你老爹说的。”
“他还说什么了?”
“他让我好好待你。”
“胡说,我爹才不会这么说。”
容易便笑道:“怎么不会,你都这么大了,你爹自然急着把你嫁出去。”
“我爹不急,我爹娘说了,我走失了好些年疼我还来不及,不急着让我嫁出去,更何况,他们也不会同意我嫁出去给人做小。你已经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了,我不能嫁你。”
“你倒是怪。我只是说你或许是我徒弟,你却总说我要你嫁我。”
“你,你,你,我没说。是你说的打了擂台就娶我。”
“你们何时摆过擂台,我不过是帮你罢了,你倒认实,我难得做回好事,倒成了居心叵测。”
“你,你就是居心叵测。你瞧我好看,想娶我当媳妇。”鱼生说着自己脸先红了。
容易笑着摇摇头径直走了,留下鱼生一个人在那里,很是无趣。
每年的五月初五坛火庙都会办大庙会,今天也不例外。赛龙船之类的事大多是男人们关心的,女儿们则更偏爱庙会。卖彩线,带铜钱的,带百花结的,卖艾草香包的四方的,桃心的都有;小摊上糯米酒,糖糕,瓜子,杏仁也都有。大红灯笼串成串比龙舟还长,从庙门口一直蔓延到南大街上。苏妞妞吃南大街的五仁粽子,吃了这么些年始终吃不够,到这一天就一大早赶着日头去排队,一晃这许多年都是她一个人不辞劳苦地从事这项工作,今年总算有鱼生陪着她,虽然鱼生始终不承认自己是桃子令她有些失望。
排到快中午终于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