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正是赵云。听得有人喊自己,转身看去,微微一讶——任谁乍见刘备的大耳长手都会如此,再见其身边一面相丰腴的文士时,赵云惊讶更甚,暗道:这人怎么跟那赠酒先生有几分相似?
当下道:“敢问唤在下何事?”
刘备道:“客已满座,如蒙不弃,屈尊同席可好?”
赵云抱拳道:“如此便叨扰了!在下常山赵子龙!”
“涿郡刘玄德!”刘备亦拱手回礼,随即介绍在场诸人。
当介绍到许靖时,赵云一愣,随即醍醐灌顶:那文士临行留下“何解忧,应如许;子莫语,将进酒”几句,原来已经透露自己名号——许子将,汝南二许,难怪生得有几分相似了!
当下说道:“久仰先生大名!云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许靖拈须道:“赵君请说!”
赵云道:“汝南二许,共同操持月旦评,何以换作日暮评,便少了子将先生?”
许靖脸色微变,道:“赵君有所不知,子将曾被曹孟德苦苦纠缠要一句评语,因此被搅得不得安宁,自觉声名累人,便不再公开臧否人物了!至于鄙人,既有缘得天赐之术,便不得不为有缘人传达天意,否则必定反受天咎!赵君也是有缘人,许某也送你一句话:龙欲飞天,先藏于渊!”
说完还看了刘备一眼。刘备心中一动:先前喻我为水,我字中有“玄”字,玄者,深者,深水,不即是渊!呀,许先生这是想成人之美啊!
当下领悟,问许靖:“敢问先生,此句何解?”
许靖沉吟一会,才道:“赵君字子龙,有升腾九霄之命,只是还需在渊中修养!渊也,水之玄者......”
一旁糜竺惊呼道:“这说的不正是玄德么,玄德是水命,正是水之玄者!”
刘备顺势道:“备有志报国,愿求志同道合者,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知能否有幸与子龙携手,同舟共济?”
赵云被这一连串的推销弄懵了。
然则推销还没结束,关羽道:“我大哥乃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又是卢公弟子,吕温侯的师兄。不出几日,必定受陛下重用!”
赵云依然沉默,心中却斟酌:许子将赠我“飞龙在天,云从布雨”一句,许文休赠我“龙欲飞天,先藏于渊”一句。后者只道我想飞黄腾达,前者却道出我的心之中志。像雨一样,那才是我想要的人生......
刘备只道他在思量,却不知自己那真挚的话,其实一句都没进到他心里!
张飞却看不下去了,道:“大哥看得起你才与你掏心掏肺,你倒是给个准话,要是看不上,哼,跟俺老张来练练!”
“翼德,喝你的酒!”责备了张飞,刘备才真诚道:“嘤其鸣矣,求其友声。不知为何,我对子龙一见如故,不论如何,都当浮一大白!我先干为敬!”
赵云喝了酒,恭敬道:“蒙君盛情,云不敢有瞒,我本听家兄之命,为武道会而来。云父母早丧,自幼由家兄带大,长兄如父,凡终身之大事,都要询问兄长意见......”
刘备恍然大悟,打断道:“子龙果然是孝悌之人!我都明白了。”
赵云还想说话,刘备却举杯道:“来,此一杯当敬令兄高义!”
“......多谢!”赵云不复多言,只举杯同饮,末了才道:“还得去看看家兄是否来信,这便先告辞了!”
刘备起身相送,拉着赵云的手道:“子龙,不论令兄答应与否,备之门户,永远为你敞开!”
赵云一听,莞尔一笑。刘备只道他有意追随,却不知这话让他想起了吕林的交待,如出一辙,不得不笑。
等赵云一走,刘备才向许靖致谢:“多谢先生成全!”
许靖淡然道:“君子有成人之美罢了......”
就在这时,有人到许靖耳边说了句话,许靖脸色一变,冲众人道:“鄙人有事先行告退!”
随即跟着那人上了太尉府。
......
在董卓的虎视眈眈下,许靖镇定自若道:“见过太尉!不知太尉传唤鄙人,有何贵干?”
董卓道:“许文休,本公听闻你善于品人论士,你以为本公如何?”
“请恕鄙人失礼了!”许靖看了董卓几眼,道:“太尉之相,贵无上也!”
董卓大笑:“算你有几分眼力......”声音陡然一厉:“那本公再问你,你以为吕布如何?”
“这个......”许靖犹豫道:“坊间已有评论,又何须鄙人多言!”
“哼!”董卓怒目而视:“本公买你一句话,你开个价!”
许靖道:“鄙人论士,不过是代天而言,从来都是分文不取!”
这时,冷笑声顿起,只听李儒道:“文休兄,明人不说暗话!你评论时人,看似为人扬名,实则沽名钓誉罢了。我听周......”想起周毖是董卓的忌讳,忙改口:“......遭之人说起过你们许氏兄弟,对许子将的评价却高过你,若说许子将不求闻达我信,你许文休......还是莫要自欺欺人了!武道会不过是武人盛会,尔等雅儒,最是看不上武人,你月旦评时何曾给武人给过评论!如今却跑来评论武人,难道不是自甘堕落斯文扫地?
许靖脸色微变。
李儒又道:“表面上看,是你看中武道会,其实是看中武道会背后的太尉府罢了!”
许靖脸色大变。
李儒再道:“在这洛阳城内,我家主公但有所命,你若不从便有抄家灭族之祸!不这般威胁你,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