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岚特别饿,两眼花,身上直冒冷汗,实在难以忍受。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一个大村庄,村里根本就见不着人,一家家关门闭户。
实在是太饿了,本想找些野菜之类的填填肚子,但是冰天雪地里那里找得到,河北可不比江南,想打野兔什么的,身上又没带火石,血淋淋的东西,他可不敢生吃。本来以他目前的武艺,强抢别人饭菜,是完全可以不饿肚子的,但这种强盗行为,他最为不耻。
连续敲了几家的大门,里面毫无反应,奇怪了,这大白天的,若大一个村庄,竟然没人。他内心里想:‘这安禄山造的是什么蘖啊?将这样大的一个村庄,搞得没有人影了。老百姓怎么活呀?’但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饿得慌,他只有挨家挨户的敲门,希望能找到吃的。
终于有一个大门打开了,里面颤颤悠悠的走出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她看到方岚立刻就要把门关上。方岚挡住门,用乞求的声调说道:“老婆婆别关门,我路过这里,已经四天没吃饭了,行行好吧。”
老太太默不作声,两只手用力使劲的关门。但方岚挡住门,她怎能关得上呢?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理不睬。方岚上前将她扶起来,恳求道:“请您行行好,赐些吃的,将来有机会,我一定百倍偿还。”他极不愿意这种乞讨行为,所以言辞生硬。
老太婆从头到脚,打量着方岚,看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不大合身的破旧衣衫,而且十分单薄,也有了怜悯之心。“唉,什么世道?把人整得人不象人。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落魄成这样,跟我来吧。”老太婆慢腾腾的向厨房走去。
一会饭作好了,水煮地瓜干,虽然是粗粮,但有这东西吃已经不错了,方岚吃得津津有味,一会儿便锅底朝天,一锅地瓜干被吃得干干净净。
“看来你是饿苦了,我再跟你煮一些。”老大娘的神情好了很多。“不用了大娘,谢谢您老,我还要赶路呢。”方岚起身就要走。
老大娘望着方岚,眼泪充满了眼眶。方岚感到很不自在,他想会不会是老大娘一个人生活太孤单了,舍不得他走。安慰道:“老大娘你不要伤心,我马上就会回来看你老人家的。”听了这话,老太婆的眼泪刷刷的流下来了。
她擦掉眼泪,**了一下方岚的后腰,对他说道:“我儿子也有你这样大的块头,说了一门亲事,本来定好了年前结婚的。这该死的安禄山,好好的造什么反?他造朝庭的反,害的却是老百姓。本来官府的赋税每年都在加,但他一造反,年前又加了税,强迫各家各户上交。这还不说,官府还要征兵抽壮丁,为躲避征兵,我老伴和亲家商议,就让没过门的媳妇提前进门,第二天就结伴南下逃难去了。没过几天,听说叛军要打过来了,村里的青壮年都往外跑。接着官府又制止人们外逃,说什么主上仁义,免征半年税,鼓励生产。免什么税呀,说得好听,老百姓都提前交了。村里人又外出寻找家人回家,前些日子,河北那边又在打仗,听说是大仗,死了不少人,血流成河。村里的人又往外跑,这么折腾,怎么受得了啊?我老伴没过年就去找儿子媳妇,到现在也没个音信。唉,眼看就要下地干农活了,我一个老婆婆,怎么办?使唤不了牲口,整不了地,种子进不了地,没得收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哟?”
这一番话,方岚有同身受,随口说道:“这都是安禄山的不忠造成的。”突然门外一人说道:“安禄山造反是为了保命,他不想死,就只有造反。”老婆婆说道:“老秀才,可有我家宝儿的消息?”
门口出现一人,四十来岁年纪,书生打扮。他对老婆婆说道:“大娘,听回来的人说,宝儿夫妻在洛阳,他还找到了一份差事。白老爹已经知道了,去洛阳找他们去了,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就是怕你老人家急出病来,特地来告诉你的。”
老婆婆连声说道:“谢谢,进屋里坐吧。”老秀才进门对方岚说道:“年轻人是从常山来的吧?而且是逃出来的。那颜杲卿也不是好东西,他这一闹,弄得鸡犬不宁,遭殃的仍然是老百姓。”
方岚说道:“是安禄山先反叛了朝廷,颜元帅是为朝廷平叛,是正义之师。坏就坏在安禄山,他不应该起兵反叛。”
老秀才说道:“话有几说,安禄山及其家人就该死吗?他出生入死,为守卫边疆,为老百姓的安宁,拼命奋斗了二十多年,由一名普通士兵,凭功劳一步一步的晋升至三镇节度使。那都是出生入死用血汗换来的官位,但是那些官宦子弟,通过关系就能做官,而且专横跋扈。杨国忠想捉他的家人,随随便便的捉了去立即处死,而且还要置他于死地。就不能反抗吗?先前的皇甫惟明、王忠嗣,都是有大功劳的战将,李林甫暗地里整他的材料,说他们有罪,唐玄宗便撤了他们的职,皇甫惟明被处死,王忠嗣坐牢之后,弄了一身伤,一年后也死了。老百姓是人,将军也是人,谁该死谁不该死呢?还有前车之鉴,四镇节度使杨忠嗣就被李林甫整死了,他不害怕吗?而且他起兵占领的地方,秩序很好,他的军队对老百姓秋毫无犯。”
方岚想反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词,长安亲仁坊的一幕出现在他的眼前,杨国忠捉人的跋扈行为,任何人都无法忍受。他糊涂了,似乎还有些同情安禄山了,甚至开始怀疑皇帝。
老秀才说道:“书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