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逃途中起祸殃,军士鼓噪贵妃殇。
温泉欢娱犹在目,天地永隔谙神伤。
遥观京城烟雾漫,振作精神重整装。
江山社稷不可失,面迎烽火再争长。
对杨贵妃的死,唐玄宗无可奈何。他第一次感到,皇帝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连最心爱的皇后都保护不了。喃喃的说道:“水能载舟,又能覆舟,今天的体会最深。”声音很低没有人听清楚。太监大臣不知道皇帝在说什么,都不敢回答,静静的站在那里。
禁军都离开了,陈玄礼带着几个人将杨贵妃的尸体用白绫裹着,拉出去用皇亲的规矩埋葬。唐玄宗神情俎丧,不看身边的人,自个儿转身,颤颤悠悠的走进临时行宫。他情感上不能接受,几乎万念俱灰。身为皇帝,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处死最心爱的人,这个皇帝是在是太没用了。他回想这十七年来,与杨贵妃一起的欢乐,怀念她的好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喜儿上前擦拭眼泪,双手扶着他说道:“皇上,娘娘去了,让喜儿服侍你睡吧。”说话时已经泣不成声。唐玄宗不动,双手杵着拐棍,呆呆的站立着。喜儿不知如何是好,揽住他的手说道:“皇上节哀,龙体要紧啊。”
高力士过来说道:“社稷出现波动,叛贼还在猖獗,贵妃娘娘升天时留下的话,皇上要珍惜啊。”上前扶着唐玄宗坐在椅子上。
唐玄宗不言不语,象个木头人一样,坐在椅子上。身边的妃子都不敢近前,宫女们都躲藏起来,只有喜儿站在旁边,不停的为他捶背。已经半夜了,他还没有要睡的感觉。脸色呆板,两眼直勾勾的无意识的盯着房门。
高力士陪在他的身边,见他痴呆的坐着。劝说道:“皇上,请节哀顺变。叛军就在身后,明天还要赶路,你就睡一会儿吧。等过了这一道坎,朝廷重新开始,何愁那胡羯不灭。”
唐玄宗说道:“朕心旌摇电,没办法入睡。这场祸乱来得太猛,太突然了。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廷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一天的事啊。那胡羯反叛,河北、河南几十个州郡,几乎都跟着他跑。朝廷的威望到那里去啦?朕现在特别思念九龄和忠嗣两位爱卿,可惜他们都不在人世了,都是朕的错啊。”
高力士说道:“张丞相德才兼备,循规蹈矩,虽然过于苛刻,但有利于社稷。王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受那么大的冤屈,也不吭一声。他们的确是忠臣良将。”
唐玄宗挪动了一下身体说道:“那年胡羯没有执行命令,擅自做主撤退,安律当斩。守圭报到朝廷,请朕定夺。九龄坚持要斩,但朕认为他很能打仗,放了他一马。不想竟被九龄言中,现在想来,朕的错啊。”
高力士说道:“这些怎么会是皇上的错呢?只能怪那胡羯太狡猾,欺瞒皇上。加上杨国忠无能,才有这场浩劫。皇上到剑南之后,还可以从新再来。”
唐玄宗说道:“从新再来,朕现在七十二岁了,还有从新再来的时间吗?自从林甫当上宰相之后,处处迁就朕。朕就不太理朝政了,认为他很听话,将大权交给他。谁知道林甫投朕的好处,用朕的宠信,妒贤嫉能,朕看好的几个能臣,都被他整死了。这些事都是林甫死后,朕才知道的。朝野上下,用的都是无能之辈,遇上大事,各自逃命。国忠行事任意,朕是知道的,但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一直包容。他与胡羯斗得水火不相容,朕虽然十分清楚,但是心兹手软,以致酿成大祸。我们出行,郡县的官员不来迎接朝廷,反而跑得没了踪影,这些官员那里还有爱国之心啊?他们的心里,哪有朕这个皇帝啊。朝廷落得现在这步田地,与国忠的任性胡为是分不开的。他做宰相之后,打击林甫一党,而且变本加厉结党营私,连朝廷的规矩都不讲了。此时朕明白了,朝政大事任何时候都不能松,一定要按规矩来。还是苛刻一些好啊。开元时期的宰相都十分苛刻,处处搬出朝廷的法典,按章行事,限制朕的私欲,才有了开元盛世。进入天宝之后,林甫处处迁就朕,投朕的好处,将朕哄骗得开心,暗地里自成一党,打击贤能,加之国忠任性,才有了今日之事。”唐玄宗感慨万端。
高力士说道:“皇上不要想以前的事,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关键是以后的事,怎样号召全国的百姓抗击叛军?恢复大唐基业。”
唐玄宗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是要向前看。但朕实在不能接受,致高无尚的皇帝连自己的皇后都保护不了,心焉如割。落到这步田地,朕有推御不掉的责任啊。那些军士哪有这样的胆量?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持。”
高力士说道:“陈玄礼没有这样的胆量吧,军士们认为胡羯反叛是杨国忠逼的,所以将怨气发泄到他的身上,也是正常的。”
唐玄宗说道:“玄礼恐怕也没有这个胆量,朕不是糊涂的君主,能看出这里面的争斗。这样也好,对平叛有利。”高力士说道:“皇上圣明,那胡羯就是以除杨国忠为名造反的,现在杨国忠已经正法了,许多不明事理的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就会脱离胡羯,支持朝廷了。”
唐玄宗说道:“江南还在我们手里,郭子仪还在与叛军战斗,再吃几年苦,一定要将那胡羯消灭了。”高力士说道:“睡吧皇上。”唐玄宗发泄了一阵,心情平稳多了,喜儿上前扶着他睡了。
马嵬驿哗变,闹得震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