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的途中,习惊鸿跟在仪姐儿的身后,小人儿自己一晃一晃的走在前头,习惊鸿背着篓子,看着身前走在落日余晖中的仪姐儿突的问道:“仪姐儿,你可曾听你阿爹讲过穆娘子?”
仪姐儿人小记性却不差,立时就点了头道:“晓得呢,阿爹讲,阿娘讲,娟姐儿同虎哥儿也都晓得,我便也晓得!”
果真是家喻户晓之事,看来这穆娘子之事也并非只是传说,便是在这种地方,真个儿闹得事儿大了才尤为深刻叫人记得,一代讲一代才逐渐带有了传说的色彩。
习惊鸿顿住了步子,忽的转头看向四周,除了桃林便是风呜咽的呼啸声,“那你可知……穆娘子家在何处?”
仪姐儿自是不知,转过身来盯着习惊鸿,小脑袋摇的似个拨浪鼓,习惊鸿叹了口气,这桃源河一带的桃林足有十里,便是要寻也难得踪迹,虽心中遗憾,但还是扶正了仪姐儿的脑袋瓜子只别叫她晃晕了,两个人一高一矮拉长了影子落在地上,慢悠悠的一前一后又归了家去。
端阳节前五月初一是岳三郎的生辰之日,岳大郎倒过来了一趟,茶娘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还主动问起了堂哥儿同曼姐儿,自然也有问候春娘之意,茶娘一向大度,更不愿岳三郎同岳大郎兄弟二人真正生分了去。
岳大郎却冷然道来:“便是也没得脸过来,由他们去罢,不必管他们死活。”
茶娘看了看岳三郎,岳三郎点了头她才不再提此事。
桌上便是梁氏亦喝了几杯黄酒,她酒量从来便好,便是何老爷也不抵梁氏酒量,茶娘是不能沾酒的,岳大郎却沾了点筷子给仪姐儿送到嘴边,仪姐儿贪嘴张口只舔了舔辣的眼睛都红了,逗趣模样惹得一桌的人统笑了起来。不一会儿却又偷偷的拿着梁氏的被子抿了抿,若不是习惊鸿发觉她已经酡红了脸,便是一杯都要叫偷喝了去。
仪姐儿却是已经醉了,东倒西歪的倒在了习惊鸿的怀里,岳三郎道:“快将她抱进去,莫叫吹风着了凉。”
习惊鸿将仪姐儿抱进了里屋去,将她放在床上又脱了鞋子,仪姐儿的小脚丫子白的晃人眼珠,胖胖嫩嫩的就像两颗人生果子,虽碰着了却叫习惊鸿不敢多看一眼,莫名还红了脸。
盖上被子时习惊鸿顿了顿手终是没得去给她宽衣解带,只给她稍稍盖了下便出去了,梁氏还笑:“鸿哥儿酒量还需再练一练呢,这般快就要醉了不成?”
茶娘也含笑看来,只岳三郎不可一见的皱了皱眉,便是心头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头却也说不上来那个劲儿,习惊鸿却道:“便是酒量浅薄,还请见谅。”
众人释然,岳三郎又给满上了一杯,顾名思义要鸿哥儿练习酒量,习惊鸿搁在腿上的手却紧紧的拽着,手心烫的像是着了火,一刻也不敢再松开了去。
这一日,习惊鸿喝了个烂醉,且是生平第一次。便是翌日再起来时,还头痛欲裂。仪姐儿蹦蹦哒哒的到他屋里溜了一圈,头上顶着个歪歪斜斜的发髻别着那朵绢花,身上的衣裳总没个干净,习惊鸿看看小人儿神神气气的小样子脑海里却不断闪过那双小脚丫,习惊鸿便觉着自个儿定是鬼上了身,魔怔病了。
便是这一日,习惊鸿也没得再叫仪姐儿写字,平端的便放了她一日,仪姐儿乐的在院子疯跑,没一会子就去找娟姐儿了。
习惊鸿便跟着岳三郎下田去了。水乡田间,因今载育苗较晚,所以插秧倒是还早些,岳三郎只去看了看苗拔了一些败坏的同野草田里便没得事了,只地里的冬麦要收割了,习惊鸿跟着岳三郎逛了一圈,捏了一把脆脆的麦穗,才晓得手中金黄色的一颗颗小颗粒里面裹着的便是日日所吃的面食的面粉子,再看整一片海洋般的金色大地,习惊鸿的心前所未有的拂过一片麦浪般的动荡……
整个桃源河一带的乡民大都是自耕农,虽有水源,山地坡地却也不少,便是岳三郎同岳大郎分家时,大部分好的地统**娘占了去,只田有两亩好的,地几乎都是那坡地,隔得还远。但,今载收成还算不错,没得碰上那天灾,若一直有个好样儿,便是个丰收的,若运道不好,颗粒无收也是有的。
习惊鸿心里听着这些,只没想,这日下午岳三郎就忽的说要将地里的小麦赶紧割了。习惊鸿还不晓得为甚,却也充当了一个劳力,吃罢午饭便同岳三郎、梁氏三人去了地里拿着镰刀割小麦,初时还割了两次手,破了皮,血流个不停,便是岳三郎叫他赶紧停下,他却不觉着疼,反而越割越顺手,不一会儿便赶上了梁氏。
梁氏一面割着一面望着天叹道:“只这雨千万莫要下下来了……”梁氏忧的是家中何老爷同雪娘收割不及麦子便都要烂在地里,这一年,可就真的要颗粒无收了!这岳三郎也是瞧见院中的蜻蜓飞的低,天儿又忽的闷热的快叫人发疯才觉着似要一场大雨了。
果真,时辰还未到,天却忽的黑压压了一片下来,习惊鸿又背了小麦家去,大雨便瓢泼似得砸了下来。噼里啪啦砸在屋顶上,从屋檐上落在了屋檐下得水渠里,密密的雨线像是从天上飞流而下,直下三千尺!
仪姐儿捧着个小脸坐在屋檐下看着黑压压的天,不一会儿就被漂湿了半身。习惊鸿倒是没得淋到大雨,只最后收尾的岳三郎同梁氏皆是浑身湿透了才跑回家来,身后背篓里的麦子倒是护住了,只自个儿淋成了落汤鸡。
茶娘早取了干衣裳出来,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