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姐儿可知何为离别?”
仪姐儿摇了摇头,白乎乎的小圆脸再不似那刚出炉的馒头,如今已掐了尖儿,姐儿就要出落成大姐儿了。只可惜,他却瞧不见她真正出落的那一日,心头甚是遗憾。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你可知其解何意?”
仪姐儿懵懵懂懂,习惊鸿伸手指着桃源河两岸的丛生,“每到冬季,这两岸的景致可同现在一样?”
这回仪姐儿晓得,伸出手指来一一样的板着指头数道:“自是不同,春季两岸都是桃花,会来诸多的文人才子赏花作诗,更有桃源集会,甚是热闹呢。夏季绿油葱郁,虽树上挂满了桃儿,但却吃不得,却也能闻着香气的。秋季绿色渐渐凋零染黄,到了冬季便全是光秃五色,要到来年春季才会重新发芽呢!这都是阿娘说的,是四季变幻之常态。现在便是秋季了么?”
习惊鸿目光复杂却又赞赏的看着仪姐儿点点头,初初相遇之时她虽也聪慧激灵,但如今相比那时,确然已长大不少。
“现在确已入了秋,季节变换,景致变化,这……便也是一种离别,你可懂得?世间万物自有它自个儿的定义和规律,昨日不同今日,昨年不同今载,你阿爹出门远去,我也并非桃源河人,仪姐儿,便是哪日你大了也要离家出嫁去夫家的,这世上从无永远在一起的人和事,你可懂得?”
仪姐儿眼眶一红,泪珠子‘唰’的一下便滚了下来,她虽并非十分明白,但却有些懂得习惊鸿话中的意思,“你可也要离开了?阿爹、阿娘还有外婆都同我说过,你早要归家的,你要归自个儿真正的家去,你可是要走了?”
仪姐儿一双漆黑似葡萄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习惊鸿,那双眼睛渗了水珠,晶莹透亮,十分可怜。
习惊鸿晓得,虽是十分艰难,却还是在她的注视中缓缓的点了点头。
原来,早有人同她说过分明,原来,大家从来便是晓得,此处并非他习惊鸿真正的家。
心底到底松了口气,仪姐儿却‘呜哇’一声的扑到他怀里,哭的再也不愿抬头。
习惊鸿反倒慌了手脚,任由仪姐儿趴在怀中哭湿了衣襟却也未哄一声,他不过念到底他也是要离去的,不若叫她这回一块儿哭个够。
仪姐儿倒是哭够了,却也睡着了。
小人儿红着鼻子红着眼睛,鼻涕和眼泪都分不清了,习惊鸿也只得强忍着心底的颤抖替她将脸一一收拾干净了,左右四看也无人才将仪姐儿背在了背上。
仪姐儿迷迷糊糊醒来时,揉着眼睛从习惊鸿的肩头上抬头望着四周。她还以为自个儿是在做梦,梦里面才会走在桃林从中,四周万物俱静,没有半个人影子,更无任何生气。
只低头却瞧见鸿哥哥的脑袋,仪姐儿又揉了揉眼睛,因为她的动作,习惊鸿也停下了脚步,微微回头看向她问道:“可是醒了?”
哭晕了头的仪姐儿这会儿倒是清醒多了,晓得阿爹刚走,连鸿哥哥也要走,心头还有些生气,‘哼’的一声扭开头去,也不理他。
“可要自个儿下来走?”他背了也有好一会了,虽并不累,但她若还在生气,他却也要想法叫她同他说话才行,他可不愿真个儿走了却彻底得罪了这个小祖宗。
仪姐儿甩了两下腿,习惊鸿手一松,她便滑了下去。
往前跑了两步,四周都是桃树,抬头只有蓝色的天,不见熟悉的路,更不见桃源河,仪姐儿便有些慌了,“这是何处?”
习惊鸿伸手摘了一个桃子下来,“不曾想,这里竟还有能吃的桃,你瞧!”
习惊鸿伸手出去,一颗又大又粉的桃子正散发着浓浓的桃香躺在习惊鸿如竹节般修而好看的手掌中。
“这便是桃?”仪姐儿忍不住诱惑的伸手过去,她虽见过桃,但也只见过挂在树枝上还未长大便几乎掉了精光的桃儿,这可是第一回见着真正成熟的果子!
小手将要碰着那水灵灵的果子时习惊鸿却忽的收回手去并一脸肃严的道:“等等,这上头有毛,待我找着水洗过再给你吃!”
仪姐儿虽有些失望,却又加紧了两步靠过来问道:“何时才能找着水?”
“快了,我想……就快到木屋了。”
“木屋?”仪姐儿歪了脑袋,还不晓得习惊鸿到底在说什么,她抬头往往四周,虽不多,但一棵树上也挂了一两个成熟的桃儿,加起来便多了!
“鸿哥哥,可否摘些家去给阿娘、外公外婆,萝姐儿还有泉娘吃?”仪姐儿垂涎的盯着那些桃儿,很是移不开眼,一颗颗,一个个,粉嫩嫩,仪姐儿便是从未吃过此刻也能想象到它的香甜美味。
“自是行得。只不过,仪姐儿你瞧,咱们到了。果真,我找着了它。”习惊鸿伸手一指,正前方,隐藏在一片桃林后的高栋木屋渐渐显露在了眼前,仪姐儿惊诧的睁大双眼,看着那木屋就像凭空变出来的一般,隐没在桃林中,伫立在独世里。
习惊鸿拉这着仪姐儿走近才发现,这木屋虽高大,但毕竟年份已久又独在风中飘摇无人打理,近处一看不免显得有些摇摇欲坠。而楼上楼下两层,大抵也有八九个房间,还有一旁的独立副房,想来它极尽繁华之时也是光鲜亮丽,充满人气的。
习惊鸿拉这仪姐儿又走到了最近处,他也不过趁这段时间各处打听了一下,说是桃子村外的桃林里东南向一直往上走便能寻到,从前的路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