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不清的带着说不出有几分人情味的魔兽眼皮子底下,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后的第五听云站起身来,将已经鲜血流尽的蛛王尸体解剖开来。最终在蛛王身体之中取出了一颗紫黑色的元丹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把这枚散发着阴毒气息的蛛王元丹收在牧坤差人相赠的那一枚须弥戒中。
那枚须弥戒中,目前除了这颗紫黑色元丹外,就是牧坤附着须弥戒一同相赠的一千金币。
牧坤这人,不愧是神京城中分量不小的纨绔。作为当今宰相的儿子,区区一千金币算不上多,但他也不会赠送太多。生于官场的他,比任何同龄人都要懂得凡事都有个度。
不过尽管这么说,当发现须弥戒中还有一千金币时,第五听云还是喜出望外的。这笔钱在牧坤那里顶多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赌约,但在第五听云这里却可以是接下来一年,甚至两年的吃穿用度。
千云湖畔,不计其数的紫的发黑的蜘蛛从四面八方爬了过来,它们围在蛛王尸体周围,贪婪地吸取着那已经被深沉大地吞掉的黑色血液。
第五听云他们,早已往南走了几里地,自然无缘看见紫蛛一族的凉薄。
将千云湖紫蛛王大卸八块,青铜令中积分值不再是零蛋的第五听云,走在路上尤为高兴。他高兴的并不是因为亲手杀了紫蛛王,而是因为快要开学了,对于曾经毫无希望、但如今却极其风光地踹进潇湘学院大门的他来说,高等学府是神圣的。哪怕他已经在嘉陵省大干了天门李家一场,哪怕他只身前往南疆在别洞天宫上得了便宜,他依然对学院心存敬畏和感恩之心,潇湘学院如是,南蜀学院亦同。
就算他现在在炎都神京、天子脚下也三进三出,和李青麟、李倾城、吴家、叶家,包括牧家牧坤,他都能够说有过较量而且输面不大,但那份敬畏与感恩他依旧常怀心中,不敢得忘。
江湖的漂泊,终究没有学院这个象牙塔来得舒服安逸。
无数身处学院却想要跳出去的学子,或许只有等到若干年后真正跳了出去之后,才会回过头来感慨昔日为之鄙夷、为之不屑,甚至为之唾弃的象牙塔。
所幸,第五听云现在就有了这觉悟。
三人一马游山玩水般地走出太行山,进入到了湘北之境。
到了湘北,就已经是入了两湘省。而两湘省历来都以省南气候宜人,人口居多,像一万八千里横贯两湘省的湘江,像素来是炎华第四大湖,有着八百里洞庭之称的洞庭湖,都是在省南,也称潇湘福地。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以潇湘之人除了沾染有炎华江南境的温婉绰约之外,还会自成一种八百里洞庭的雄浑大气。师赋说,这种大气是喝湘江和洞庭的水喝出来的。其实对于师赋说话,第五听云本能地抱着只信六分的心态,因为这老头太喜欢吹牛,在万里山中的那段日子,第五听云就没少听这老头吹嘘自己年轻时候的演义故事,若是记录下来,大概就是一本不错的传记了——这也造成了第五听云总觉得师赋吹牛的嫌疑。
这老头有实力不假,但刚和八臂金枪打得不分上下的水准,在炎华帝国确实算得上出类拔萃,但真的能和老头自己吹嘘的那个远比炎华帝国要大出千倍万倍甚至百万倍的山海界妖孽争锋?这一点,第五听云至今不信。
不过只信六分归只信六分,但对于潇湘人的大气浑然,第五听云还是尽信的。在潇湘学院老师张轩、和其手下的郭厢、胡安超三人身上,他能看到八百里洞庭的几分水气,可雄浑真没看出来,毕竟他们出手的次数不多,接触不深。
第五听云之所以信了这话的原因,是因为《洞庭十式》。
从这潇湘学院算得上是基本却又贯穿学院始终的武技中,第五听云能够感受到那份凛然的、大气的、雄浑的、开阔的东西,他也知道这东西叫做意境。“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是,“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也是。
进入两湘境内已经有几天了,三人一马行走在通往潇湘学院的江南道上,沿途遇见了不少行色匆匆的人。有背着包袱、扛着刀剑的孤身小孩,有坐在马车之中、偶尔被风撩起布帘才能看见其中稚嫩面庞的稚子,也有成群结队的绿林好汉,有列队整齐小心谨慎、张着某某镖旗的押镖队伍……
形形色色的人在江南道上南来北往。
第五听云有时会去猜测走在前面的那个小孩是不是也是同去潇湘学院报道的新生,有时会揣摩押镖的队伍到底运送的是什么货物,不过更多时候他还是在赶路与修行之间来回忙碌。千云湖诛杀紫蛛王一事,师赋没有说过一句话,不夸奖也不批评,这让他明白,碰巧遇上突破关键期不能发挥完整实力的紫蛛王并将之杀了,这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业绩。
又行了两日,三人一马终于到了目的地。
坐落在湘江西岸,占地宽阔可比两座小型城市的潇湘学院,它东望湘江水系,西接枫岳山。其实在第五听云眼里,高达百丈多一点的枫岳山,根本不能算山,顶多是岭,或者说丘。在他的老家渝阳郡,不说别的大山,光是南蜀山平均高度就是三百来丈,不是枫岳山能比的。
不过在一马平川的两湘省,百丈之丘姑且叫山也不为过。
听师赋这老头说,夏日万里无云的时候,站在枫岳山顶往南眺望,可以看到湘江水系一万八千里末端的洞庭湖。这一点第五听云目前无法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