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林的晨光是很美的,柔和的光线在幽暗的密林间穿针引线,仿佛少女娇嫩的手臂,轻轻拂过脸庞,满是和煦。这样的早晨,似乎挣脱了一夜的血腥与晦涩。
高崖上一个孤单的影子举目远眺,伸长了脖子似乎要看见老树林的前世今生。他的右臂耷拉着,行动还不算方便,青衫还残留着昨夜的血污。他的脸坚毅而冷酷,老树林隐隐有动静,新的杀戮又要开始了。但,经过了一场残酷的搏杀之后,他还有多少力量来应对呢。
他的身旁一坐一躺着两个少女。躺着的少女用黑色皮鞭捆绑着,脸色惨白,眼睛发红,受了很大委屈。坐着的少女一脸揪心,担忧的望着青衫少年的背影。
受了委屈的少女自然就是集万千宠爱一身的西门馨儿,坐着的少女便是家破人亡的张小北。站着的青衫少年就是在西川一鸣惊人的刘无峰,杀死了张小北的父亲和唐门掌舵张道行。
刘无峰的衣摆随风而动,显得更萧索。他们所在高崖是老树林唯一的高地,能一览老树林其余地方。他现在就看到了山洞附近聚集成堆的雄长会帮众,好有百来号人,还真是兴师动众了。
雄长会帮众尚远,刘无峰更想找到湘西两霸和那个气机比他还强大的少年。远在一里外,他都能感受到强烈的杀意。黎民前,他和张小北发生了点争执,在葫芦洞里闹得不欢而散。他扛着西门馨儿走了右边,张小北走了左边。没想到山洞尽头,他们又不期而遇,张小北哭了,吵嚷着以后都不要离开他了。他们便开始新的逃亡,后面追兵越来越近,他们被迫跑上了高崖。突然,脚步声近了,很轻,但是刘无峰还是听到了。
湘西两霸猛然从两树之间窜了上来,气喘斗牛。这一用力,才恢复了的气机又损耗不少。两边站定,阿蒙扭动曼妙的身形偏偏落下,掣出长剑,一直刘无峰。脚沾地而起,剑花舞动。
刘无峰咬牙硬挺,用西门馨儿的宝剑迎敌。
重伤之下的刘无峰一击即溃,飞出了老远,就要跌落山崖,他赶忙把剑插入石缝里,稳住了下坠之势。阿蒙第一不饶人,第二剑又出手,剑意和剑气都浓烈异常,好像冬季早晨的迷雾,挥之不去。
这个清晨,注定了血腥浓烈。
阿蒙老鹰似的腾飞而起,长剑正要击下。突然听到一声嘶吼,“不许动。”
阿蒙寻声回头,长剑不停。看到张小北把翡翠簪子抵住西门小姐咽喉,深可见肉,骤然停剑,倒转回来。
张小北抱着必死之心,靠悬崖很近,对方只要敢贸然出手,她就会和西门馨儿跌落山崖。一个人想活不容易,要死却就简单多了。
湘西五霸身形展动,快速逼近,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不能不佩服张小北临机决断的能力。刘无峰趁这个间隙跃上高崖,挺立在张小北和西门馨儿前面,有他把门,再要救人就是玉石俱焚的事情了。
“放了西门小姐,”阿蒙投鼠忌器,立在崖边,风声紧急吹的他衣摆猎猎。他没动分毫,静静等着对方松懈的一线之际。
“凭什么,发言权在我们手里,难道不是?”张小北在刘无峰背后,簪子稳定如山,瞧她的眼神真做得出来,玉石俱焚。
他们就这样僵持下来,谁也不敢有所动作。
李二哥的人马总算瞧见了高崖上人影攒动,探马很快来报,西门小姐在高崖上,阿蒙使者也在,棘手的是西门小姐被绑架了,阿蒙使者束手无策。
阿雪听了,哪里还有主张,第一个窜了出去,一碗茶功夫奔上高崖。李二哥和李米左右护卫,焦三爷带领大队人马紧跟在后。浩浩荡荡,雄长会精英群集高崖。
阿雪上了高崖,悲声大喊,“馨儿,还好吗?娘来了。”
她来到阿蒙身旁,不敢再向前了。她也是高手,虽在慌乱中,也在瞬间辨析出了眼前情势。用簪子抵住女儿的少女一脸决然,大有同归于尽的冲动。少女前挡住的少年更加厉害,几乎屏蔽了所有漏洞。想要救女儿简直是难比登天。即便丈夫来了也只能束手无策。
西门馨儿听到母亲的呼唤,微微动了下,两行泪流了出来。坚强如她,听到母亲的声音也有点把持不住了。
阿蒙躬身行礼,让开一侧给门主夫人。雄长会帮众封住了所有下高崖的去路,他们也是人人紧张,不敢有丝毫怠慢。
“怎样才能放了我女儿?开条件吧,”阿雪恢复了镇定,审时度势,决定和少年人做笔交易。也只有这样才能救女儿,她爱女心切才不会管其他的呢。妥协如何,只要馨儿平安,送掉雄长会也在所不惜。
其余人众缄口不语,死死盯住刘无峰的脸部变化。
“好,夫人爽快,叫你的人撤走,退出老树林,劳烦夫人和我们走一趟,保驾护航,”刘无峰说。
阿蒙挺身而出,剑直刘无峰。他可不能再让夫人有损伤了。
阿雪推开阿蒙,“好,就这么定了,但愿你是信守诺言的人。”
“还有,保证我们三个月的安全,”刘无峰预计他的伤势至少要三个月才能痊愈,内伤未复之前是在没把握抵住阿蒙一剑。
“好,都答应你,还有吗?”
阿雪又往前走了一步。
刘无峰知道与虎谋皮是不明智的,不过他只能拼一把。他死不足惜,但是张小北是无辜的。他已经害死了他父亲,必须让她好好活着。她拖延三个月也是想把张小北送到极北之地,远离中原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