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这些,说起来都是李自成最为信任的大将,但底子里却并不和睦,虽说明面上和和气气,但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一哄而散也不是虚言。
听到李过的话,李自成摆摆手,指着地图上的徐州问道:
“高杰贼厮先不必管,他已是孤家寡人,成不了气候,早晚要死在我手里,李过,徐州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李过摇摇头,随便的坐在李自成对面,说道:
“不知道那王争又在打什么主意,自打去了徐州,基本就没挪窝,看来是怕了咱们顺军。”
屋内的高一功等人听到了也是哈哈大笑,确实,最近顺军的征战进行得太过简单,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一旦要是顺利起来,很容易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痛。
眼下顺军上下,对从前那些在山东军手上的败绩早都忘光,都觉得若是再来上一次,他们一定能获胜,只有李自成和牛金星等几个人还在耿耿于怀。
屋内的新顺大将们,看上去就没有山东历城军议那样严谨,高一功靠在桌子上,李过则是坐在椅子上,李双喜干脆双手环胸直直站着。
这么一比,山东军可就正规的多,更像是能成大事的兵马。
若是安东候王争召集众将议事,虽说没什么繁琐的步骤,但主次序位是必须尊行的,还有什么人穿什么衣甲上堂,甚至站在哪个地方,那都是有讲究的。
前一阵子山东军甚至给各级军官和文吏专门制作了用于参加军议的礼服和常服,据说参加军中将士祭奠的丧服也在制作,择期就要下发。
但家大业大的新顺,李自成和麾下的将军们却好像是不分彼此,称呼特别随意,甚至还有叫闯王的,就连坐立的姿势位置都没有统一起来。
穿着就更别提了,根本没什么规矩。
这种行为,说出去好像是新顺王李自成和蔼可亲,但底子里,却是众将对这位领袖的看轻,若是下属对上官只有简单的尊敬却没有畏惧,那埋藏的祸根可委实不小。
李自成根本没觉得这样有多无礼,按理说称王之后,为表示地位应该自称“本王”,就连王争受封安东候,都已经改称“本候”。
但李自成还是直接自称我,很少说本王,反正是随便的很。
这时候,高一功皱眉说道:
“闯王,我这还是有些琢磨不透,山东军那边明显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但为什么前段时间,东昌府的邵勇和翁州府的刑一刀,都在边界增兵?”
“虽说眼下徐州还是没什么动静,但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古怪,咱们不得不防啊。”
这话前脚说完,后脚李双喜便是急吼吼的道:
“高一功,你他娘的少在这里涨他人士气,灭咱们自家的威风!他王争和别部官军有什么不同?骨子里还不是一样,说透了,就是畏惧咱们顺军,怕咱们进犯过去。”
李自成听着众将讨论,目光却一直都没离开地图,等到李双喜说完,这才沉声道:
“已经打下了朱仙镇,咱们地盘就算稳下来了,眼下已经成了定局,就算山东军接下来大举西进,咱们地广人多,就是累,也能累死他们。”
李自成这话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在场的有不少人和山东军打过交道,都知道人海战术对山东军一向没什么效果,就是再多的人,也突破不了那层荆棘枪阵。
况且,山东军的骑兵营据说已经扩充至一万余人,还是那个别号“猛虎”的全卓在统领,刘宗敏就是死在这个山东军的骁将手里。
牛金星摇着羽扇,点头轻轻道:
“顺王说的不错,他大军行动迟缓,据说去年刚更换了更重的衣甲,咱们这河南和湖广的地头可不是山东,想来,王争还要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去年山东军扩招和更换衣甲兵械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不过知道的并不详细,究竟怎么样,牛金星一本正经的随口胡诌出去,也就算是了。
高一功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李过先是低着头想了一会,却忽然起身颇为不爽的喊道:
“关键是让左良玉和白广恩跑了,要我说,官军这逃跑的功夫,倒是和那所谓的大西王张献忠,有个一拼。”
说起张献忠,顺军中人对他可是非常看不起,就连李自成都觉得他是有革左五营和曹操罗汝才的帮忙才能打下武昌,自己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是。
这次罗汝才和革左五营来投奔新顺,张献忠一下子现了原型,本来是败军之将的左良玉,去了武昌倒把大西给灭得差不多,眼下张献忠说不定正窝在四川那个角落等死。
听到这些,李自成脸上有了些笑意,缓声说道:
“罗汝才听说前一阵子瞒着本王自号什么大将军,和张献忠犯了一个错误,没那个实力,非要自取其辱。”
闻言,屋中顿时静了静,良久,牛金星紧声问道:
“顺王的意思,是——”
说着,牛金星用收拾比划了个杀头的动作,高一功、李过等人大惊失色,纷纷朝李自成看过去。
不过李自成淡定的很,只是微笑点了点头,还没等他说出什么,门外守卫的亲兵忽然进来,抱拳喊道:
“新顺王,袁时中回来了!”
这可是个大消息,小袁营据说有近十万人,袁时中前不久奉了李自成的命令和革左五营打凤阳,这次无故突然回来,事先连声知会都没有,到底安的什么心?
等到那名亲兵走出去,李双喜正要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