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十五日凌晨,平时繁华的南京城却显得有些冷清。
每逢大战降临,无论何等繁华的城市都会遭受重大打击,南京城自然不例外,山东军从围城到攻克一共用了一日一夜。
在这一日一夜里,南京城被围的水泄不通,就连水城都有几百艘大小型水师战船围堵,水军右统领江奉了王争的军令,早早的封锁了水城。
不过水师的目的是封锁,并不是攻克,因为南京建造不易,若是用重炮击毁,修复更是难上加难,损失极大。
考虑到这一点,王争已经在力所能及的不动用重炮毁坏南京城。
南京城最为繁华的地带自然是鼓楼街无疑,这里平素到处都是士子们吟诗作赋,沿街喝卖的小商小贩和行人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不过这一天,这些统统不见了踪影,只是一队又一队手持刀枪来往巡视的山东军兵士,南京城甚至有一些民居冒出滚滚黑烟。
昨夜,山东军入城后,城内旋即大乱,官军成为乱兵,很多混迹城内的不法之徒趁机作乱。
这些都在王争的考虑范围内,山东军进城内立即就有一部分兵马开始进入大街小巷平乱,不过事情出了点差错。
因为谁也没来过南京城,没想到居然这么巨大,足有寻常州城的数倍,就连山东军境内极其繁华的蓬莱、济宁等地都比不上三分之一。
况且山东军又是分从各地入城,内城外城的城门,还有各处敌楼垛口,运河的枝脉合流,南京城内简直像个迷宫。
起初的时候,山东军虽然全力以赴,但却并没能立刻制止乱象,为了保险起见,董有银、黄得功等人均采用了由外到内的地毯式搜查。
这也是山东军素来稳妥的做法,虽然会拖慢速度,但胜在仔细认真,好在太监卢久德手下的京营兵士是本地人,在他们的带领下,山东军很快就把每个街巷都搜查干净。
“咔嚓...”
忽然响起不起眼的声响,古朴的民居中露出一道缝隙,一双灵活的眼珠露出来来回查看。
果然,此时街上冷清得很,除了山东兵基本没有其他人。
“孩儿他爹,怎么样?”
听到妇人询问,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把房门关上,说道:
“不知道,还没人出去,看样子城内的官军是完了。”
“孩儿他爹,官军有什么好,欺压咱们这平头老百姓,还不够多?”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担忧的道:
“一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咋知道这山东兵比官军要好,现如今这天底下,哪还有咱们的活路,还是再等等。”
城内百姓会有这样的对话也是正常,尽管山东军在江北各地受人爱戴,但是由于江南士子们不遗余力的宣传,王争所率领的山东军早就成了豺狼虎豹。
得知破城的消息后,无论大户们还是普通百姓,第一个想法就是紧闭门窗,自扫门前雪,生怕自家遭了兵灾。
“得得得......”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身披铁甲的山东军战兵哨官策马停在鼓楼外,举起手中文书大声喊道:
“城内百姓听着,安东候军令:敢有掠人财物及妇女者按军规处置,杀无赦!!”
“城内百姓听着,安东候军令:敢有掠人财物及妇女者按军规处置,杀无赦!!”
喊了几声后,哨官看见周围依然没什么动静,当下也没什么意外,却是从胸间掏出张告示,转头将其贴在显眼的地方,这才上马离开。
他离开后不久,鼓楼的二楼、三楼窗户被人打开,露出不少面露沉吟的缙绅们,都在互相商量着什么。
周围的民居中则是像刚才那样逐渐开出一条门缝,许多百姓带着迟疑的目光走出家门,来到告示旁边仔细观看。
最开始刚出门的时候,他们还是慌张的看着周围,仿佛稍微有点动静就会回头狂奔回屋。
本来贴告示这种活都是由城内的步卒负责,但是南京城太大,步卒要想贴满城内基本上一天就过去了,王争只能动用部分骑兵,就这还用了半天功夫。
山东军占领南京城的第二天夜里,南京城依旧非常寂静,但是第三天一早,南京城内开始有百姓和商人走出门,整理倒塌的货架和物件,商铺开始陆陆续续的重新营业。
第三天的南京城依旧有些冷清,但却比前两天好了不少,一直到了五天后,南京城才恢复正常情况的一半。
即便这样,南京城的繁华,依旧让王争等人叹为观止。
几个百姓走出房门,三男两女,他们蹲在地上默默无声的将摊位抬起来,把散落到地上的手工品捡起来整理到一起,准备重新售卖。
毕竟,无论这南京城的主人怎么换,只要不去扰民害民,日子一样要照常过下去,从这几天的情形来看,没准比朝廷掌管的时候还要好。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只在乎跟着谁能吃饱饭穿的暖,过上更好的日子,其它什么正统不正统,那都是生活稳定富足之后的事情。
中年男人蹲在地上,忽然听到周围寂静下来,回身看了一眼,发现不少人都捂着嘴不断后退,不断低声议论,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抬眼一看,当时吓得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就连手里的东西都顾不得,赶紧将头深埋在地上,只希望对方能赶紧过去。
可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沉重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耳边,一队山东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