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丹轻声念完的那一刻,王星津也搁下了笔。
他看着纸上的诗,毫不吝惜自己的惊叹,“此诗忽翕忽张,由悲转乐、转狂放、又转愤激、再转狂放、最后结穴于万古愁,回应篇首,如大河奔流,有气势,亦有曲折,纵横捭阖,力能扛鼎,此诗真的是当世之大作啊!”
这样的评语,让花园中响起了一阵细碎的私语声,但却无人能否认。
这首诗,当得起这样的赞誉。
顾以丹嘴角擒着一抹得体的微笑,眼角余光看到不少人依然带着震撼惊叹的神情,心中得意非常。
她早就知道,诗仙李白的诗,一定会让这些人震撼的,上下两千年都为这首诗如痴如醉,更何况是现在这些粗鄙愚钝的古人?
这些还在吃用着蒸煮之菜,就连一道水馒头这样简单的点心也惊叹的古人,当真是见识浅陋。
这些粗鄙不堪之人,面对这些煌煌天朝的瑰宝,一定会跪舔的。
不枉她精心挑选了这首诗来作为她扬名之始,从此之后,天下第一才女这个名头,必落她头上。
日后青史留名,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看着就连所谓的都城五俊都为之痴迷,顾以丹心中轻哼一声,不屑的想到,当今之世,恐再无人能与她在诗词一道上有所竞争,甚至日后未必不能开创一派之学。
不少郎君们纷纷起身,走到王星津的案几前,轻声吟唱这首诗。
每读一次,就会为它倾倒一次。
于是乎,大家就对这首诗的做诗人很感兴趣了。
不错,很多人都不觉得这首诗是顾以丹作出来的,他们更加倾向于是有人代笔,然后让顾以丹在这种场合扬名。
这种事太平常了,又不是谁都是文曲星下凡,谁家没有养几个食客?
聚会多的是,都城之中几乎月月都有,大家总要在人前展现一下自己的学识,不然被人误以为不学无术岂不是给家中丢脸了?
只是有些人觉得顾以丹在这种场合用这种大作来扬名,有些不智,毕竟不是自己作的,如果用这首当世大作来开路,日后要是作不出与这首大作同等水平的诗,一个沽名钓誉、欺骗大众的名声就摘不掉了。
毕竟顾以丹以前一直名声不显,这突然名声大噪,当然是有古怪。
都城五俊的名声,可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那可是五人从小到大碾压了诸多青年俊彦才有的名头,不然谁承认你五俊的头衔?
大家都想知道这首诗是谁作的,不过这么直愣愣的问出来,也太扫顾以丹的面子了。
然后,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一直趴在那里痴迷的看着那首诗的青年。
果然,等了片刻,那个青年就抬起头,目光火热的看着顾以丹,急切的开口,“顾小娘子,请问这首诗是何人所作?”
很多小娘子“噗嗤”一笑,纷纷以团扇掩面,露出一双眼睛,戏谑的看着顾以丹,如愿以偿的看到顾以丹的脸色一僵。
兴许是这些笑声,让青年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小心让人下了不台。
他挠了挠头,一脸懊悔,早知道就私下问了,可惜看到这首大作,他完全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作诗之人把酒畅谈,他觉得一定会跟那人成为知己的。
他越众而出,朝顾以丹作揖一拜,“顾小娘子勿怪,某是谢家三郎修文,实在是这首诗太过磅礴大气,某心中喜悦幸甚,想要与作诗人把酒言欢,某直来直往惯了,如有得罪,还请勿怪。”
然后,顾以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觉得这人就是故意来拆台的,及后解释补充的那些话,更是把她的脸往地下使劲踩。
什么直来直往惯了,分明就是托词!
顾以丹真是气得目中都要喷火了,觉得自己被人侮辱,然而其他人都知道谢修文说的不是假话。
都城中人都知道,谢家有个痴儿,喜欢一切诗词文章,只要能写出好诗好文章的,都能与人家做朋友,根本就不管对方的身份地位。
哪怕你是地痞流氓,只要能作出他欣赏的诗词文章,就当你是朋友。
这样的痴儿,性子也就单纯多了,直来直往还是谬赞了,二愣子才是他的真实写照,不少人在背后叫他谢愣子。
方才众人就是在等他出声,大家不好问出来的话,有谢愣子在,那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面对着众人纷纷投射而来的目光,特别是方才那些嗤笑声,顾以丹觉得心中有一把火在烧。
烧得她恨不得一巴掌打碎那些人脸上的笑容。
她瞬间就将自己制定的策略抛掉,原本她只准备用一首《将进酒》来扬名的,木秀于林的道理她知道,可脑中的理智,全都被四周那些戏虐嘲笑的目光撕扯得破碎。
她发誓,一定要将这些人的脸打烂
“这首诗,是我作的。”
顾以丹一字一字的回道,目光湛湛看着谢修文。
谢修文一愣,而后带着钦佩的口吻说道:“原来是顾小娘子所作,某失礼了,顾小娘子当真是大才啊!”
顾以丹:“......”
其他人:“......”
顾以丹差点被噎住,她就这么一说,然后这人就信了?
“噗”
“哈哈哈哈......”
姜元羲实在忍不住了,低笑出声,抱着自己的肚子笑得欢快,整个人都歪在崔雅娘身上,眉眼都是浓浓的笑意。
她这么一笑,崔雅娘也忍俊不禁,身子直抖。
见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