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安娜似乎看出了某种秘密。
“破相后的我恼羞成怒,刺出一匕首。但那男孩异常敏捷,竟躲过了这一击。然后,叶探长,你就出现了。:”
“不错,我向你打了一枪,却被你躲过了。”
“你又向老爹开了一枪,打中他的左肩。而我用那根竹竿,刺中了你的胳膊。我和老爹趁机逃出了四合院。”
叶克难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帮着阿海掸去烟灰,再把下半截塞到他的嘴里:“我记得,就是你小子,疼死我了!当时还有第三个刺客,就是你说的鬼面具——李高楼?皇家风水师李先生的幼子?”
“不错,他只在巷口望风,没有参与杀人行动,也没暴露那张鬼脸。”
“听起来很险!要不是第二天,我带着秦北洋离开天津,辗转来到戒备森严的皇陵,恐怕你们还会找上门来。”
“行动失败后,我们返回太白山,重建天国基地,再造荣光大殿,暂由孟婆统领大伙儿。哪怕没了天王,刺客教团仍要存在下去,不推翻清朝誓不罢休。”
“数年后,袁世凯称帝的元旦,你们又出现在香山,藏在棺材里行刺秦氏父子。”
阿海却摇摇头:“不是行刺,还是绑架。袁世凯本是朝廷鹰犬,中华民国的窃国大盗。他一称帝,必会营造陵墓,秦氏墓匠族不可或缺。通过前清内务府的关系,我查到他俩下落,便找人伪装丧家而来。”
烟头燃尽,叶克难将其掐灭,低声说:“老天有眼,我又一次打破了你们的计划。”
“一年半后,张勋复辟,我们制造了北京监狱大屠杀,想从狱中劫出秦氏父子。”
“你们还想阻止复辟的清朝营造陵墓,秘不示人的动机!”
阿海紧盯叶克难的双眼,仿佛将审讯与被审讯者颠倒了:“叶探长,我有一个问题——十二年前在天津德租界,我们尾随你来到仇德生家。但在袁世凯称帝的香山雪夜、张勋复辟的北京监狱,您两次突然出现救了秦氏父子,这不是偶然吧?”
“哈哈哈……当然不是偶然!这个秘密,我可不能告诉你。”
叶克难回忆起香山雪夜,前一晚,门房送来纸条,上书七个字“香山秦北洋危险”。当天凌晨,他就带军队出发,正好救了秦氏父子,再送去太行山的袁世凯陵墓,也是一种保护。
第二次,张勋复辟,同样是门房送来纸条“北京监狱秦北洋危险”。叶克难速速赶往监狱,幸好典狱长是他在高等巡警学堂的同学,差一点就让刺客们得手了。
名侦探继续审问:“民国六年,秦北洋和齐远山逃亡上海,你们制造了公共租界虹口捕房惨案。”
“为了小木!自古以来,无数的盗墓贼想要打开白鹿原唐朝大墓,窃据唐朝小皇子的棺椁与尸身,却无一例外地失败。如果小木完成了这件事,必是一个特殊人物。所以,我们从虹口捕房劫出了他。”
叶克难已对于这套逻辑烂熟于胸,摇头说:“我认为这只是愚昧的迷信。”
阿海眯起眼睛,想起小木白皙细嫩的脸庞:“我对他很好,甚至掏心窝子。他也告诉我——秦北洋,就在海上达摩山,相比千年未腐的唐朝小皇子,他俩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因为庚子年,秦北洋就出生在白鹿原唐朝大墓的地宫,小皇子的棺椁之上。”
刺客阿海幽幽地说:“盗墓界还有一种说法——唐朝小皇子埋葬在白鹿原一千二百年后,必将重新降生于人间。”
西安城的钟鼓楼,又打了四更天。
天明时分,西安城内的钟鼓楼,笼罩在金灿灿的晨曦中。北院门的餐馆肉铺都开了张,飘着羊肉泡馍的香味。
陕西督军衙门,戒备森严的密室内,审讯已持续整整一夜。
“我累了。”阿海淡淡地说,他看了一眼手背上插的输液管子,“我想休息。”
“我也累了,但我必须守在你身边。”
叶克难有半句话没说——像你这样危险的人物,我怕你随时会逃脱或自杀或杀光周围的看守。
“我还有一个问题!”安娜的双眼通红,“阿海,你杀了我的父亲欧阳思聪,就是为了寻找丢失在东海上的一百万两庚子赔款白银?”
“安娜小姐,欧阳先生是一代枭雄,我以为他被我控制住了,没想到他挣脱束缚,举枪要射杀我,我只能杀了他。很抱歉。其实,我的真正目的,是白鹿原大墓里挖出来的镇墓兽。”
“九色……”
“秦北洋成了幼麒麟镇墓兽的主人,这让我放弃了抢夺小镇墓兽的计划,因为人可以背叛,可以被利用和诱惑,但镇墓兽永远不会。最让我震惊的是,秦北洋屠杀了东海恶龙镇墓兽……”
“他是屠龙英雄。”
“何止屠龙!秦北洋就是那个人,唐朝小皇子死后一千二百年,注定要天翻地覆的那个人。”整晚的审讯过后,阿海第一次表现出了恐惧,“数日之前,我一度以为杀了他,但他又卷土重来!秦北洋是不死的。”
不死的——安娜想起两年前,北极冰海孤岛,坠入维京陵墓火山口的秦北洋——如果早点确信这句话,她也不会贸然嫁给齐远山,酿成如今的大错。
“刺客老爹现在何处?”
叶克难中止了欧阳安娜的问题,还是问些实际的吧。
“他死了。”阿海淡然地回答,就像死了一只蟑螂,“是我杀的,几天前。”
名侦探皱起浓浓的眉毛:“十二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