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可望愣住了,“撤回嘉峪关?”
旁边的虞胤听后也脸色一变,目光中充满了忧虑,“自唐代安史之乱以来,中原便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明朝虽控制过哈密,但是时间也非常短暂。眼下西域和河西走廊,与我中原文化不同,信仰各异,中原已经很难重新掌控河西走廊和西域。我朝立志恢复西域商路,重新控制西域,可以说十分艰难。如今好不容易才控制河西,经营刚有起色,却要退回嘉峪关,之前的努力岂不全都作废!”
孙可望脸沉了下来,“何止是之前的努力作废,我们一退,这里必然重新被蒙古人和叶尔羌占据。放弃容易,拿回来难,今后就算我们再次打回来,周围的部落,也会对我大金失去信心,认为我们遇见威胁时又会抛弃河西退回关中。”
“内阁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虞胤有些愤怒。
“估计是朝廷兵力不足,无法支援我们,又担心我们无力抵挡,所以才下这道命令!”孙可望慢慢镇定下来,然后对张胜道:“把内阁的命令,给本王看看!”
张胜忙将那绢布递过来,孙可望接过展开,一名侍卫立刻拿来火把为他照亮。
孙可望看了看,脸上却漏出一丝喜色,忙将绢布一合,“虞藩台,内阁的意见是让我们撤回嘉峪关,但并未下死命,而是让我与虞藩台,还有刘总兵商议决定!”
虞胤听了,微微一愣,内阁没有下死命,就是让他们自己考虑了,他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后,便摇头到:“我不同意撤离!一味退缩,只会让大金越战越弱。”
“眼下大金已经成为各方眼中的一块肥肉,如果这次放弃河西,让别人看见大金的软弱,今后必然会引得更多势力来攻,到时候大金只会越打越弱,最后被困死在关中。”孙可望点点头,不过随即话锋一转,“本王也不赞成撤离,不过虞藩台是文臣,留在这里不太安全,最好还是撤往关中。”
当年天下三分,蜀国疲弱,但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姜维,都坚持要北伐,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坐守蜀中迟早要被北方所灭,只有进攻扩张,他们才有由弱变强的机会。
孙可望在云南立国之后,他作为最弱的一方,却虎口夺食,就是因为坐困云南,等天下一定,他必然败亡,只有趁着天下未定,赶紧搅动风云,扩张势力,他才有机会一争天下。
在孙可望看来,眼下的金国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一旦金国展现出虚弱的一面,恐怕各种问题会立刻接踵而来。
墙倒万人推,破鼓万人捶,才是历史的常态。
金国如果能硬顶下准格尔二十万人的进攻,那无论是南面的明,还是东面的清,想打金国的主意,都必须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一副好牙。
当然,孙可望不想退,除了为了金国考虑之外,他也是为了自己,他好不容易在河西做出一番样子,实在不想回到长安去受气。
他做过一国之主,南面称孤,体会到了高高在上的滋味,便在也无法放下心来,真心给人做臣子。
河西走廊人员混杂,数百年争斗不休,以强者为尊,正是英雄用武之地,孙可望情愿在此拼搏,也不愿意回到长安,做一个没有权利的王爷。
虞胤听了孙可望的话,却摇了摇头,“本官奉朝廷之命,经略河西,作为河西布政使,我有守土之则,岂能逃回关中,坐看胡虏蹂躏河西?”说着他向孙可望一拱手,“王爷,本官恕难从命!”
孙可望不禁看了虞胤一眼,火光之下,这位老臣,脸上满是毅然。孙可望默默的注视他片刻,心中生起一丝敬佩,郑重的拱手道:“虞藩台,那我们就同舟共济吧!”
说完,他扭头对张胜说道,“去,将刘总兵叫来,我们一起商议!”
两人当下继续在铁器坊内查看,可是这个刘进忠来的却比较慢。
当年张献忠在汉中战败,就是这个刘进忠,发动叛乱,引豪格杀入四川,西军众人对这卖主求荣之人,自然没有好感。
金国朝廷就是因为知道,孙可望肯定与刘进忠合不来,所以才派他到河西来牵制孙可望,以免他发展壮大之后,又背叛金国。
孙可望对此人不喜,便把他调到了哈密戍边,刘进忠也不愿意见孙可望,所以就一直待在哈密,这次孙可望需要人马保卫瓜州,才将他调回来。
本来就是三更天,孙可望视察一阵,在铁器坊又遇见了虞胤,接到了金国朝廷的指令,时间已经不早,可是那刘进忠,硬是五更天,天色微亮时,才赶过来。
孙可望与虞胤就在铁器坊的一间屋子里,边烤炭火,边商谈。
“瓜州城池风化严重,特别是瓮城,我已组织民夫日夜抢修,但坚固程度,还是无法与中原城池相比。”
“虞藩台这点不用担心,我已在城外挖下几道深壕,准格尔不善于攻城,加上没有什么火炮,所以本王对瓜州的城墙,到不是很担心,不过瓜州的城门,恐怕就有些问题了。”
“那几个城门,都有些年月了,若是遇上撞城车,恐怕没几下,就被撞开了。本官让人赶制四个铁栅栏,装在门洞内,王爷以为怎么样?”
“可行!”
两人正说这,外面侍卫禀报说刘总兵到了。
刘进忠四十多岁,明朝叛将马得功手下也有个刘进忠,不过在漳泉之战时,被王彦给杀了。
等他进来,孙可望不与他说话,由虞胤开口将内阁的指令说出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