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郎球出了大帐,几名清兵士卒已经剥去金声恒的衣甲,挥起军棍毫不留情的打在金声恒健硕的后背上。
军棍落下,金声恒闷哼一声,周围的绿营兵见此一阵私语,让他感到一阵羞愤。
金声恒毕竟是江西提督,在士卒面前需要保持威严,但现在却被扒光了膀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挨棍子,真是脸面无存。
觉罗郎球能感受到金声恒内心的愤怒,他不知道勒克德浑的做法到底对不对,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与勒克德浑乃是一条绳索的蚂蚱,自然不会去同情金声恒。
行刑的都是八旗兵,他们下的都是狠手,觉罗郎球站在一旁,等打完了军棍,再敦促金声恒攻城。
就在军棍打完最后一下时,清营之外却忽然一阵骚动,觉罗郎球不禁微微皱眉,便向营门走去,却见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一群丢盔弃甲的绿营兵陆陆续续的出现在营外,觉罗郎球见此,顿时大惊失色,于是连忙唤人相问。
片刻后,一名衣甲不整的溃兵把总,与觉罗郎球一起来到清营帅帐,勒克德浑有些震惊的问道:“怎么回事?”
那把总闻语,十分惶恐,连忙跪下答道:“回禀贝勒爷,耿将军带着我们前往万安县,离近县城时遭了埋伏,小的一路奔跑,才侥幸从明军手上逃脱,回来给贝勒报信~”
勒克德浑闻语,不禁一个踉跄,顿时一把抓住那把总的胸襟,提起来怒问道:“耿继茂呢?”
看着勒克德浑恐怖的样子,那把总两股一颤,慌张道:“好像被明将贺珍给杀了~”
勒克德浑身体不禁一颓,手一松,那把总便跌坐在地上,一旁的觉罗郎球遂即问道:“伏击你们的明军有多少人?”
“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官道两侧,到处都是突然举起的火把,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此时勒克德浑终于意识到了不妙,赣江上慢悠悠的明军,根本就不是全部的明军,王彦的目标就是给他造成假象,使他分兵,然后袭击援军。
这让勒克德浑感到一阵惊慌,耿继茂身死,想必万安也守不了多久,但真正让他感到惊慌的却是王彦的兵马显然不只三万,恐怕至少有五六万人,那他之前的估算就全部成了误判。
觉罗郎球挥了挥手,让那把总退下,然后问道:“贝勒爷,眼下要怎么办?继续攻打赣州吗?”
眼下的情况,对于清兵来说,已经不利到了极点,勒克德浑沉默片刻,“赣州不能再打了,万安城挡不了明军多久,如果王彦突然杀到,我们便连决战的机会都没有。败兵逃回来,消息也不能封锁,绿营兵肯定人心不稳,你给本帅将金声恒软禁起来,不要让他搞什么小动作。”
觉罗郎球想着金声恒刚才吃军棍的样子,这时也站在了勒克德浑一边,改变了态度,冷声说道:“贝勒何不直接将他杀了~”
勒克德浑摇摇头道:“能杀,本帅就早杀了,也不会费尽心思去制造那么多借口。金声恒在营中,还有不少心腹,而本帅正真能够依靠的也就是带入赣地的三千八旗,此时军心已经不稳,如果冒然将他杀死,营内肯定发生哗变。到时候,王彦未至,整个清营就会陷入自相残杀之中,还怎么对付王彦呢?”
觉罗郎球闻言,点点头,“末将知晓了。”
就在这时,却忽然又有士卒在帐外禀报道:“启禀贝勒爷,斥候发现明军前锋,离赣州不过六十里!”
“什么?”勒克德浑再次震惊了,“明军怎么来的这么快?”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其实在勒克德浑听说王彦入赣之时,他就应该放弃攻打赣州,直接回援赣北,或许还有机会稳住赣地,等待其他方向的清兵支援,但他却因为本能的害怕王彦,而做出了错误的决断。
此后王彦逼近万安,他其实还可以立马撤往浙地,但他心怀侥幸,却又再次误判,以至于现在几万清兵,前无出路,后有追兵,大兵在野,甚至连个可以依靠的坚城都没有。
以眼下的情形,恐怕勒克德浑就是想逃,也不太可能了。
他手下还剩下将近四万人,可是绿营大都是步卒,但王彦却有一万骑兵,他如果逃走,那么除了带入赣地的八旗兵外,其他绿营兵肯定全部要被明军骑兵掩杀,最后能够逃脱必然只剩下两千多八旗。
勒克德浑想到此处,既然逃也是这种结果,那么与其让绿营兵在溃逃中被明军消灭,还不如与王彦决一死战,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大军战败,而他和八旗依然可以乘乱逃脱。
这时勒克德浑,目光一寒,对觉罗郎球道:“现在明军立马就要杀到,而我军中人心不稳,时间一久,必然生变,不如乘着王彦一到,明军还没有与绿营勾结,立马与之决战,或许能够争取一线生机。”
觉罗郎球闻语,点了点头,眼下只能如此了。
对于明军之所以快速的奔向赣州,却是因为王彦根本没有攻打万安。
王彦对此赣南之役,势在必得,勒克德浑对他而言,不仅是手下败将,而且是屡败之将,其实没有什么挑战。
王彦的问题不是怎么击败勒克德浑,而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击败清军。
此次王彦入赣大军,士卒们基本没有经历恶战,仿佛就是在进行野外拉练一般,甚至像是一场郊游,颇有后世德国打波兰的感觉。赣水上,王彦得到戴之藩的禀报,知道明军已经将耿继茂斩杀,并且包围了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