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惊魂未定的逃回漳州,清点人马,本部士卒死了大半,还将养子折在城外,实力一下就损失六七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佟养甲等人来看他,只见他头上裹着白布,肩膀上绑着绷带,脸色阴沉至极,正不知该如何安慰之时,一名清兵却慌张的跑进来道:“督镇,少将军回来了。”
李成栋闻语一惊,遂即脸色一变,让人将李元胤带进来。
片刻之后,李元胤进得屋来,众人观其浑身上下,并无伤痕,还换了一身汉人的道服,佟养甲脸上漏出一丝凝重,一闪即逝,没让旁人察觉。
李成栋看他模样,微微一愣,又看着满屋的清将,猛然就抓取手边的一个茶壶,劈头盖脸的砸在李元胤的头上,碎片飞溅,茶水茶叶瞬间糊了李元胤一脸。
李元胤连忙跪下,也不敢去擦拭脸庞,屋内清将一阵愕然,这时却听李成栋站起身来,呵斥道:“逆子,你敢叛我?”
众人闻语皆大惊失色,李元胤连连磕头,“孩儿自小被父亲抚养,怎么会有背父之举。”
李成栋部将,见李元胤磕的头破血流,他们都是被李元胤从城下抢出来的人,算是有活命之恩,心中不忍,纷纷上前,单膝跪地,“督镇息怒,少将军绝对不会背叛督镇的~”
李成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余光又瞟了一眼佟养甲,待李元胤已经头破血流,半响之后,才挥了挥手,“先带他下去包扎,好好看管起来。”
说完李成栋便不发一言,等李部将领将李元胤扶下去,佟养甲虽然还想看看,但那样未免使得李成栋觉得他不信任他,于是领着手下将领离开。
待人全都退出屋子,李成栋遂即起身,连忙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便推开屋子,里面一名小婢正在给李元胤包扎额头,李元胤见李成栋进屋,连忙挥手让小婢离去,然后行礼说道:“父亲!”
李成栋自己坐下,然后指着一旁的坐位,“吾儿也坐,说说王彦开的条件吧~”
这次李成栋险些被王彦围杀,他对王彦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也从这一战得到了许多信息,首先江南的援兵,张存仁肯定是败了,不然明军不可能弄到那么多战马,以及八旗兵的衣甲和旌旗,而援兵一败,那漳州就成了死地,他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他的处境了。
王彦既然擒获了他的义子,但是不仅没有杀掉,反而好吃好喝,洗个澡,换了身衣服,又放了回来,明显就是在向他示好,所以等佟养甲一走,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王彦提出的条件。
李元胤看着李成栋期待的表情,心里却不禁一叹,以他对李成栋的了解,他估计王彦提出的条件,肯定会让他这位父亲大人失望了。
“王相公~说~”李元胤停顿了一下,最后长吸一口气道:“王相公说,如果父亲不降,破城之后诛灭三族,如果父亲献城,则可保性命无忧,但须与部众一起,前往抚州的矿上,服苦役三年,以免之前的罪过。”
“什么?让本镇去当苦役?”李成栋听完,双目瞪圆,一掌拍在桌案上,猛然站起身来,大怒道:“真是岂有此理,王彦居然如此看不起我~好~好~”
李元胤见李成栋气急,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但他对目前的形势也有看法,漳州以是必死之地,相比于死,去抚州挖三年矿也不算什么,毕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如果拒绝招降,那他们就真的死悄悄了。
“父亲息怒。”李元胤连忙拉住李成栋的衣服劝道:“数千兄弟给满人殉葬,不值得啊!”
李成栋却怒气不减,“我城池坚固,粮食满仓,足可坚守半年。他王彦让老子去做苦役,老子为什么要开城投降?”
“哼~”李成栋一下挣脱李元胤的拉扯,“吾儿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王彦以前还是本镇的属下,居然如此蔑视本镇,本镇到要看看他怎么来攻漳州。等他久攻不下,耗费兵力,见视过本镇的厉害之后,本镇相信他自会再提条件来与本镇好好商谈。”
语毕,李成栋便拂袖而去,留下李元胤在后面绝望的喊道:“父亲,王相公向来一言九鼎,父亲三思啊~”
城外,王彦放李元胤回城之后,一直在等待城内的回信,结果城内的消息没有等到,广京的诏书却先到了营寨。
王彦连忙沐浴更衣,摆好香案,请内侍宣读圣旨,才知原来是蜀中大变,张献忠的使者到了广京,隆武皇帝催他尽快回朝。
得了圣旨,王彦的时间立刻就显得急迫起来,既然李元胤没有消息,大军便连夜向城上抛射劝降书信,于此同时,之前准备的各种攻城器械,也被运送到营前,明军准备多管齐下。
第二日,明军正准备试探性的强攻一次,结果士卒还未出营,一个不好的消息却忽然传来,地道挖掘到护城河下之时,突然塌陷,河水灌入形成漩涡,三百多民夫全部淹死在地道里面。
城墙上的清兵,也发现了地道塌陷形成的漩涡,惊的正在收缴劝降书信的李成栋冷汗直流,连忙然人在城墙附近安置大缸,监听地下动静。
王彦得了禀报,眉头紧皱,一旁的王士琇遂即建言道:“李成栋之前为了防御我军攻城,在护城河中都钉有削尖了的毛竹和木桩,现在既然挖掘地道受阻于护城河,攻城时护城河也是一个麻烦,不如先将护城河水排干,然后填出一段来,再进行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