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听了这话,顿时一愣,兵变这种事情,讲究机密,再说条件还没谈成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园虎怎么知道?”李成栋脸色一变反问道。
董方策见此,将一块白绢递给李成栋,“今早卑职手下兵将发现明军射来的书信,连忙交到卑职的手中,卑职起初以为是明军的离间之计,但昨夜当值的阎可义说,他晚上曾用吊篮放少将军下城,便坐实了书信的内容。督镇是真准备反正么?”
李成栋没有回答,脸色有些沉重,他急忙打开白绢,看了几眼,顿时暴怒起来,“好你个王士衡,居然卖我!”
王彦这样的举动,等于把他架在火上,断绝他的后路,就算条件是挖十年矿,他也得反了再说。
他将白绢愤然丢在地上,可因为动作太大,一下牵动了伤口,整个人顿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董方策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扶住,却见他因为愤怒和疼痛,使得面庞急剧扭曲,甚是恐怖。
“督镇这是?”董方策有些慌道。
半响之后,李成栋缓过劲来,在他的搀扶下,在堂上坐下,他才恨声说道:“王彦是招过我投降,但给的条件是让我们去抚州挖三年的矿,我自然不能答应,所以让元胤去与他再谈谈条件,但现在王彦并没有答应我的条件,反而把元胤扣在营中,又射这样的书信入城,显然是想先坐实本镇将要反正的身份,让佟养甲与本镇火并,他正好渔翁得利。”
董方策震惊道:“还真是离间之计,我就说了,这么重要的书信,理应派心腹送来,怎么能随便射到城上了事。那现在如何是好?佟养甲是不是也收到信呢?”
“这样的信件肯定不止一封,明军之中,有城内叛投之人,对于各部防守的城墙比较清楚,佟养甲防守的城墙上,肯定也有书信射入,他是辽人,我是北人,对我本来就有防备,现在得到消息,估计已经派人查看元胤是否在城中了。”
董方策算是明白了,一旦李元胤不在城中的消息被坐实,那李成栋要反就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虽然他投诚的条件还没谈好,但佟养甲却只会认为他已经决定叛乱,肯定会立刻镇压。
“督镇,恕我直言,现在恐怕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董方策肃声道:“眼下解释已经没用,而且漳州现在的情况,估计也守不了多久,我们不动手,结果不是被佟养甲杀掉,就是被郑氏那帮人卖掉,或者城破被杀。督镇可得为几千弟兄考虑,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挖矿总比砍头强。”
李成栋听了老部下的话语,他也知道他现在已经说不清楚,只是他心里有怨气,王彦居然使出如此阴招,“本镇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啊!”
李成栋虽然这么说,但该咽的他还是得咽,此时挖不挖矿到是其次,关键是佟养甲在他府上肯定设有眼线,说不定马上就会杀过来,兴师问罪。
想到此处,李成栋觉得府邸不再安全,他一手捂着腹部,站起身来,便急道:“园虎,速带我去军营,再通知老弟兄们把士卒集合起来。”
清军凭城坚守,绿营兵住在营房内,八旗和军官则驱走百姓,居于民宅之中。
洪习山换上了兵卒的衣物,被带到一间民房内,是一个郑军千总的屋宅。
千总当值并不在屋内,他边等候,边盘算着如何联系故旧,他已经从郑军士卒口中得知了施福等郑军将领,早就被佟养甲软禁起来,也知道了金裕祚哗变的经过。
眼下城内的郑军虽多,可却只能说是群龙无首,他虽然进得城来,但以他的身份,却只与施福等高级将领相识,现在郑军之中的把总、千户,他却认识的却比较少,并不知根底,而且郑军中还有佟养甲的心腹,想要相约起事,还是要先救出施福等人。
“卑职拜见将军。”这时一名郑军千总,领着三名心腹把总进来。
洪习山见之,居然有些印象,好像名唤林壮猷,于心里一喜,让他们不必多礼,一同在四方桌前坐下,然后说道:“本将的来意,林千户与诸位想必应该清楚吧?”
林壮猷等人互看了一眼,说道:“我等能猜到一点,不过将军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清兵正在严查,杀了不少人,而且佟养甲将我们手下兵马互相调换,卑职手下一千多人,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却完全不知根底,根本无法发动。”
洪习山原以为只要取得一员千总的支持,他就有了一支至少几百人的队伍可以调动,却没有想到佟养甲还来了这么一手,搞起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一旁一名把总也叹道:“要说还是金千总太过冲动,他但凡来与弟兄们通个气,也不会被佟养甲剐了,千把兄弟也不会白死,现在清兵防备的紧,我们威望又不够,根本拉不起多少人来。”
“将军,现在城外的情况怎么呢?”另一人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洪习山听了几人的话语,看来想要把郑军发动起来,还是要先把施福等人救出来,而且他还必须坚定眼前几人的信心,于是他先回道:“城外的情况,现在是一片大好,闽江以西已经全部被王相公和国姓爷光复,张存仁窝在福州,也长久不了,年底之前肯定被赶出福建。”
“如此说来,莆田也被光复了。”林壮猷眼前一亮,他是莆田人,家眷也都在故乡,现在等于他家人已经落在明军手里。
听说王相公早有明令,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