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天堑,一直是南朝防备北兵的重要倚仗,现在却反了过来,四川清兵活学活用,用来抵御五忠军入川。
王遵坦听了李国英的话语,心中稍微安定,他再看江对岸漫山遍野的明军营帐和遮天蔽日的旌旗时,心中已经不似方才那么慌张。
一时间,他心中想起了肥水大战,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他成了运筹帷幄的谢安,而对面的王彦和他麾下的人马,则是注定失败的苻坚。
这个故事与眼下情势暗合,让王遵坦十分有带入之感,而王彦八万人马,比苻坚投鞭断流的气魄,却弱了许多。
长江之所以称为天堑,确实就是因为难以逾越,没有足够的船只,想要在敌兵的防守下过河,基本很难。
一次送个两三千人,等船只往返一趟,前面送上岸的人,估计早被杀光,或者赶到水里喂鱼了。
王遵坦吸了口气,而后长长舒出,看样子只要将王彦挡在南岸,这场仗还是很好打的。
长江可不是什么小江、小河,特别在川蜀境内,长江的水流比中下游急上许多,再加上又有敌兵骚扰,可别想搭什么浮桥。
王彦想要渡江,第一是要搜集船只,第二是要攻打几个渡口,而他已经在渡口准备了重兵,无论他攻大渡口还是黄家沱,都不是一天半天能够拿下,王彦光准备战船,就得耗费十天半月的时间。
有这段时间,得到消息的肃亲王足以带着清兵主力击溃迂回合州的明军,到时候就算王彦过江,也是大势已去,为时已晚!
“传命下去,让斥候沿江巡视,注意对岸情况,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立刻前来禀报!”
中路军屯驻巴县已经数日,关于东路军与西路军的战报,陆续送到王彦面前,丁魁楚按着计划迂回合州,让王彦感到有些意外,而万县早就落入吴三桂之手,东路军并没有渡过长江,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从目前的消息来看,清军主力分为两部,一部在成都一带,一部在夔州万县一带,而西路军将合州占据,便将两部清兵隔开。
合州位于何处?他在重庆府北面,乃渠江、嘉陵江、涪江三江交汇之处,南宋在此筑钓鱼城与蒙元拉锯,就是因为此地乃成都平原,进入重庆的要道。
丁魁楚占据此城之后,两部清军就陷入无法相互支援的境地,明军按着原定计划,只要中路军能突破长江,便能沿着长江北岸攻击万县的吴三桂,同东路军先将吴三桂歼灭,则成都豪格立刻独木难支,明军将彻底掌握川蜀的主动权。
只是此时西路军已经向合州进发,中路军在巴县驻扎了几日,却仍旧没找到渡过长江的办法。就算是明军有意强攻渡口,也没有足够的船只。
巴县府衙大堂里,中路军主要将校、谋士齐聚一堂。
“按计划,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长江,东下进入夔州与高一功配合,先将万县附近的清兵歼灭,可这长江横在眼前,大军一筹莫展,你们有何看法,都说来听听。”王彦坐在堂中,看向众人问计。
“西路军占据泸州,渡江向合州迂回,应该有不少船只留在泸州,我军干坐于此也于事无补,不如派人去泸州搜集渡船。”袁宗第起身说道。
戴之藩摇了摇头,“泸州与巴县相距甚远,来去一趟并不容易,而且船只估计也不会太多。西路军能顺利过江,那是因为没有清兵阻挡,而我们对面却有清军把守,如果渡船不够,还是渡不了江。末将以为,不如大军西进,直接开到泸州渡江。”
这两人的意见,几乎代表了堂内所有人的想法,因此自他二人说完之后,余众都沉默不言。陈邦彦见状,语气沉重道:“去泸州搜集渡船,从巴县渡江,第一耗费时间,第二并不能确保渡船足够大军渡江。大军直接开往泸州,也不妥,第一绕路太远,第二我们动,对岸的清兵也能动。这两策都有一点,那就是谁也无法保证能够成功,可行度连五成都没有。”
“现在西路军已经向合州廷进,如果我们耗的太久,大军未能及时过河,之前的计划,恐怕就无法实施了。”王绩担心道。
王彦听了议论,点了点头,他心里很清楚,丁魁楚占据合州之后,肯定将成为豪格猛攻的对象,如果他不能迅速渡江,完成战略目标,再回援合州,那就等于把丁魁楚给卖了。
这样不仅可能使得西路军全军覆没,甚至有可能全线崩溃。
一直以来,王彦都是各部明军的依靠,值得让人信任,丁魁楚又难得这么给力,他不能让西路军失望。
这时袁、戴两将听了陈邦彦的话语,连忙问道:“两策都不行,先生可有什么方法?”
陈邦彦虽然只指出了问题,但也没有应对之策,长江如果那么好渡,也不可能成为南朝抗衡北兵的屏障。
刘芳亮见此,遂即抱拳说道:“相公,眼下这两个策略都有缺陷,但末将以为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无论是从泸州调船,还是大军西进泸州,都须先做个决断。战机不容有失,哪个选择都比干等强,否则合州局势一旦恶化,那就回天乏术了!”
刘芳亮可谓一语道破利害关系,让王彦对他高看一眼。不错,兵贵神速,如果大军一直在巴县这么耗着,非但对军心不利,更可能错过重要的战机,使得明军开局取得的好局势,毁于一旦。
王彦听了,眯眼思索片刻,戴之藩建议大军开往泸州,但是似乎忽视了一点,大军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