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位于长江入海口的北岸,东抵黄海,南望长江,与上海、苏州灯火相邀,西、北与泰州、盐城接壤,“据江海之会、扼南北之喉”。
王彦当初便是于此处,携三十万军民南渡长江。
南通古称通州,晋属于海陵郡,宋属淮南东路,明属扬州。
通州原本只是一个小县城,周长十五里,城墙高两丈五尺,有护城河,防御并不算好,称不上坚城,但是随着鲁王占据崇明后,通州的地位便重要起来。
通州的城防被加固,护城河被拓宽,清廷还在通州城外的狼山上建造炮台,俯视江面,设立狼山总兵负责炮台和通州防务。
为了应对可能被鲁王军队围城,城中修建了大仓库,至少储存了三月军粮,以及大批军械和数万两白银和十万贯铜钱,以备不时之需。
由于通州靠近长江出海口,所以也受到了鲁监国的窥视,一直虎视眈眈,但通州驻有一万清兵,鲁监国也就两万多家底,虽然密切注视着通州的一举一动,但却没有能力独自攻下来。
即便上次鲁监国进入长江时,攻下了狼山炮台,也没借机攻打通州。
通州的守将是汉军正红旗的刘清泰,四十出头,辽东汉人,原是明朝诸生,很早就投靠了皇太极,是属于被满人信任的那一类汉人。
刘清泰文人出身,这种人领兵,要么纸上谈兵不堪一击,要么就十分难缠,而刘清泰勉强算站在中间。
这次谢迁驻兵如皋县,很明显就想攻打通州,刘清泰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派人往扬州送信,要求指挥剿匪的多铎趁着乱匪没有合围通州,赶紧派兵援助,但却还没消息传回来。
在等待消息之时,刘清泰只得尽量多准备滚木礌石,重新将狼山炮台筑起,积极备战,严阵以待。
这天晚上,月明星稀,江面上波光粼粼,城头几百名士卒正在来回巡逻,警惕的注视着城下的动静,护城河内也有哨船来回游弋,防守十分严密,看得出刘清泰确实有些水平。
三更时分,江面上忽然出现了一片移动的黑影,却是鲁监国的战船,若是开到城下,他们肯定会被通州的守军发现,但船队的目标并非通州城,而是城东的狼山炮台。
几艘船只脱离船队靠在江边,张名振命部将阮进率数百人乘着夜色登岸,悄然爬上了狼山。
同通州的严密巡视相比,狼山基本等于不设防,这并不奇怪,因为之前狼山就被鲁监国攻占过一次,炮台上的火炮被明军搬走,炮台也被毁坏,刘清泰虽然着力重建,但是炮抬虽然修复,可却没有红衣大炮,整个炮台只有放了两门次一级的大将军炮。
洪承畴害怕明军断他漕运,所以从荷兰人那里购卖的火炮,以及江南铸炮坊新造的红衣大炮,都被优先安置在镇江和扬州附近的固山、瓜洲等炮台,以此来保证漕运,狼山炮台想要配炮,至少还要等上一些时间,所以炮台上几乎没有人防守,只有五十人而已。
鲁监国的战船隐藏在狼山下,张名振站在甲板上耐心等候,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狼山炮台上,阮进提着滴血的战刀,几名清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炮台边,大群的明军士卒站在这些尸体周围。
软进将刀身在一具尸体上擦了擦,然后插回刀鞘中,看了看四周,便一挥手道:“你们几个,给老子把炮转过来!”
几名士卒闻语,立刻挽起袖子上前。
通州城上,一队清兵正打着火把巡视,他们刚走到东城中断,忽然城外“轰”的一声炮响,一枚铁弹呼啸着跃过城头,砸入城中,将一户人家的房顶消掉一块,瓦片哗啦啦的掉下。
巡城的清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炮吓了一跳,为首的把总吓的脖子一缩,仓皇四望,他后面的一些清兵,则吓的趴在了城上,搞不清哪里来的一炮。
城内,府衙中灯火通明,戴着红色斗笠,穿着战袄的士卒在衙内打满了火把,显得如临大敌。
刘清泰穿着一套白色内衣,一边从房间里出来,一边穿着官炮,后面还跟着一人给他拿着碗帽,他边走边问身边一名绿营军官,“怎么回事,哪里放的炮?”
“大人,好像是炮台上打来的!”
刘清泰大吃一惊,怎么会是炮台呢?他随即急声问道:“确认没有?可派人查看!”
“人早派出去了,但还没有信号传回来!”
刘清泰不禁心中一凛,他这是失算了,只顾注意高苑贼,居然把海寇给忘记了。
这狼山正好在通州城东,海寇占了此处就可以把船上的火炮运到山顶,架炮轰城,对于防守及其不利。刘清泰当即急道:“传本官军令,速调集三千人马,天亮后,立刻夺回炮台。”
那将领行礼领命,旁边另一名千总却低声道:“大人,如果海寇也来攻城,恐怕很难守住通州了。大人,必须求援啊!”
高苑贼人虽多,但多是乌合之众,就算来十万众,绿营也还有些信心,可海寇却不同,鲁王在海上浪了三四年,地少粮少,不养闲人,手下都是征战了三四载的老寇,十分难缠。
“使者早就派出,豫王爷那边没有回信,本官能怎么办?”李清泰恼火道。
千总微微沉默,半响后说道:“大人,要不卑职去一趟扬州,陈说危情,豫王若是知道海寇也来进攻,应该会发兵支援!”
刘清泰没有说话,目光深邃,高苑贼在如皋屯驻了大半月,一直没见动静,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