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码头,成为明朝政权内部,各方势力密切关注之地,一有风吹草动,便立时通过眼线,传入各个派别魁首的耳中。
唐王府邸,一众拥唐派,齐聚一堂,听着内线传递的消息,分析眼下的局势。
金声桓听后有些不解道:“这次江浙那帮人做的实在过分了些,楚王手里有兵,为何不直接将他们下狱,反而让他们这样一直闹下去,弄得南京乌烟瘴气。”
堵胤锡听了他的话语,却开口说道:“要是东虏,这帮人审都不用审,肯定直接杀了,但楚王是摄政,代表朝廷的法度,自然不能乱来。这些人虽然该下狱,但也不能没有凭据就抓了。楚王今天要是随便抓了他们,是不是也可以随便抓了我们,那三家便没有合作的基础,所以这个规矩还是要讲的。这也是我们和东虏的区别,他们是混乱、破坏,我们是文明和秩序,我们之所以抗击,也是要守护这些东西。”
唐王未能登基,金声桓封王梦碎,对于王彦是很有意见的,“那就看着南京这么乱下去,他们楚党不行,我看可以由殿下出面平定南京的局面!”
“怎么平定?眼下这个情况,没粮食,你平,我平,还是让殿下平?”苏观生没好气道。
唐王听他们说着,没有出声,他现在心情比较尴尬,一不愿意看到浙江士绅得利,二也不太愿意看见王彦好过,总之整个人纠结得不行。
“那要不要帮楚王出点力,毕竟南直隶不能一直这么乱下去啊!”万元吉开口说道。
“楚王要是撑不住了,自然会来拿东西和我们交换,但他现在还没有,便说明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你门不了解楚王身后的势力,江浙那帮人恐怕是要吃亏的。”苏观生冷笑道。
拥唐派大多在广州待过,知道如今的广南,富裕不下江南,也明白苏观生说的是实情。
唐王见此终于开口说道:“告诉我们的人,不要跟着江浙的人掺和,他们斗他们的,我们不管,另外如果众位对楚王获胜有把握的话,可以准备银钱进来抄底,江浙士绅欠了朝廷不少钱,是该吐些出来。”
“江浙那帮人屯了那么多粮食,已经超过了南直的需要,一旦粮价跌下来,恐怕会降到五钱银子以下,我们杀进来,确实可以小赚一笔,下官这就写信回江西,好处不能楚党独占。”万元吉开口道。
唐王点点头,然后说道:“楚党浙党的事,我们先放一边,我们现在关键是要恢复江西和福建,而且南海的贸易,不能让广南的商贾独占。泉州既然也要设市舶司,那我们就要好好经营,有了钱,才能成大事。我大明之所以走到今天,毅宗之所以走投无路,不就是因为没钱吗?这个教训,我们要吸取。”
看如今的局面,唐王心中也有所得,如果换做是他,说不定就被这群江浙的劣绅给玩死了,最后不得不妥协,搞不好朝廷又要回到崇祯朝的局面。他现在看得清楚,想要坐稳上面的位子,还得自身有实力,能够镇得住场面。
唐王现在的策略,是在大事上附和楚党,以换取楚党不要打击拥唐派,小事上则给王彦松松土,让他的位置坐得不要太牢固,而最关键的是让楚党和浙党斗,他则闷声发大财。
堵胤锡听了,这时站起来给唐王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殿下,关于泉州设市舶司,开海贸易之事,郑国姓今日有奏本刚到,说是楚党在南海与荷夷开战后,荷夷盘踞于澎湖大员的船只,时常对南海上的商船进行骚扰,广南海商损失很大,福建的商人也受到了侵扰。楚党的两广总督陈子龙,欲与国姓联合拔掉荷夷在澎湖和大员的据点,保证海路通畅,国姓问殿下能不能与楚党合作?”
唐王沉思一阵,没有回答,而是问众人道:“诸位以为呢?”
“自然是合作!拔掉荷兰人在澎湖、大员的钉子,对于泉州开海也大有益处。大家不要忘了,楚王能有今日之势,始于粤地开海。”苏观生起身说道。
当初苏观生是王彦经营粤地的亲密伙伴,对于王彦怎么发家,怎么经营,十分了解。
唐王心道,王彦能以一省之地,成今日之势,他今有两省没道理不行,“好,按着苏阁老的意思,让郑国姓与陈子龙合作,一起拔了荷兰人在澎湖、大员的钉子,让国姓好好经营海上贸易,他郑家做这个比楚王要久,没道理比不过楚王。”
“那下官今晚就给郑国姓去信。”堵胤锡拱了拱手,然后坐下。
城中唐王一派,并不参与,鲁王一派的张肯堂也在密切的观察事态的发展,他给鲁王写信,禀报此事,鲁王给他的回信,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在各派眼线中,最关心码头情况的自然还是以谢三宾为首的一伙江浙劣绅。
他们之中不少人,原本只是想捞一把,但没想到现在玩这么大,投入的银两已经达到千万以上,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的粮价实在太过恐怖,就像一个木桩上砌起万丈高楼,完全没有根基,肯定是要一跌到底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跌,谁又能逃出来。
对他们来说,粮价就是中天悬剑,他们投入已经太多,内心无比焦躁,只能频繁的派人往码头打探消息。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心情随着码头上粮船情况,可谓起伏不定。
第二批粮船的粮食用完之后,他们正欲庆祝,以为得了大胜,但就在这时,几乎是上一次的翻版,第三批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