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骑兵撞上枪林的一瞬间,原本整整齐齐的大阵,立刻随着骑兵的冲撞,迅速变形向里凹陷。
战马虽然批着一件棉甲,但是还是被刺穿无数,长枪桶穿马身,沸腾热血如同泉涌一样,顺着枪杆流下,士卒包裹棉布的双手,顿时被染成腥红。
一名长枪手,脸上惊恐的看着被他刺死的战马和清骑,眼睛直直的盯着战马创口涌出的鲜血,目光有些呆泄,他脑中一片空白,而正在这时一股巨力却从枪杆上传来,使他猛然惊醒,随即脸色狰狞起来,他想紧紧握着长枪,但是马血和人血混合沿着抢杆流下,却使得枪杆有些湿滑。
士卒惊恐的看着枪杆从他手中向后滑动,被刺死的马尸和串着的清兵尸体,被巨力推着向前,狠狠撞在他身上,把他撞得向后坐倒于地,长枪失去掌控,马尸连着人尸轰然倒地,一下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
在尸体倒地的瞬间,士卒也看见了推力的来源,那是后面的清骑撞了上来,而他还没来及为马尸压在他的腿上,发出一声惊叫,后面清骑瞬时一枪插来,将他钉在了地上,不过这清骑马上也遭了报应,立刻又被后一排的长枪连人带马直接捅穿,场面血腥无比。
整个冲撞过程极为惨烈,郝摇旗站在望车上,双手扣着木栏,几乎要将木栏抓碎,指甲抠出几道深深的印痕。
他只见前排布置的十五列长枪手,被不断撞飞,清骑不断被捅死,而巨大的冲撞力使得清骑,连破五排长枪手,整个大阵向里凹陷。
“弓箭、火铳,不要停!”郝摇旗放声怒吼。
一名清骑撞上大阵,前面的清骑用性命为他破开一条道路,整个明军枪林已经被撞的有些散乱,他骑在高高的战马上,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持枪,正高高举起,想要刺杀身前一名明军枪手,明军阵中却一片铳响传来,鸟铳腾起一团团的硝烟。
明军前排的长枪兵都是蹲坐在地上,即使清骑撞到身前,姿势也不能变,若是站起身来,就算不被清骑刺死、撞飞,也会被明军自己的铳手打死。
那举枪刺杀的清骑,在铳响后,身子微微一滞,手中长枪无力的从手中滑落,掉在他要刺杀的明军士卒身前,明军士卒脸上一惨白,就差一点点,他就命丧枪下,但后面的火铳手,却救了他。
明军士卒,看着那清骑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己胸前忽然出现的血洞,鲜血涌出,瞬间湿了大片衣甲,整个人无力的栽倒下来,不禁攥紧了长枪,口中发泄似的一声怒吼,“山、山、山···”
“放!”后排的铳手,抬铳继续轮射,明军弓手齐齐弯弓,箭头斜指着天空,一声弦响后,近千支重箭腾空而起,如黑色的飞蝗一样,吊射冲阵的清骑。
一瞬间见,清骑被长枪阻拦,又被火铳近距离轰杀,立时便有些受不了。
郝摇旗在望台上看的最为真切,当清骑突破第六排长枪手时,已经后续乏力。
清将徐得功手臂夹着一杆长枪,一刀将抢杆砍断,这厮开始冲在前面,鼓励士气,可冲着冲着便故意放慢马速,落在了后面,否则不管你是不是大将,都早已被长枪捅死。
此时,徐得功明显也发现,冲阵的骑兵已经丧失了冲击力,他见明军铳手不断抬铳,将骑兵撂倒,让失去速度的骑兵继续冲击,等于让铳兵屠戮,他立时一咬牙,恨声喊道:“撤!”
说完,他便一拔马缰,调转马头后撤,剩下的一千多冲阵骑兵,死伤惨重,闻命立时拔马便走,仓皇撤退。
明军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在铳声中,清骑背后中弹者,向打枣子一样坠马者不计其数。
清骑退走,并不代表着战事就这么结束,反而是刚刚开始。
这时火铳队中,唢呐手一声长音吹响,阵中铳响立刻停止,弓箭手也停下射箭。
“快!快!恢复阵型!”前阵指挥的副将董存明,挥舞手臂,急声呼喊,显得十分急切。
蹲坐着得长枪手们,立时起身,想要重整被骑兵撞乱的枪阵,而就在这时,天空中如同飞蝗的箭雨落下来,瞬间射死不少长枪手,让长枪兵更加混乱。
在徐得功领着一千多残余骑兵撤退时,之前迂回的四千多骑,已经转了一个圈后,再次向明军大阵冲来,将要形成第二波冲击,不给明军喘息和重整大阵的机会。
这四千多骑兵,一样分成两部,前面两千人,手中提着一丈长的骑枪,本来竖拿着的骑枪,枪身已经放平,寒光闪闪的枪头,直接对准了明军大阵,而后面两千多骑,则像第一次一样,抛射一波箭雨后,向左右迂回,准备第三波冲锋。
此时,溃退的骑兵,见第二波骑兵冲来,立刻拔马往左右分成两股,为冲阵骑兵让道。
明军阵前的长枪手,视线本被溃逃骑兵的背影挡住,可现在溃逃的骑兵向两翼让开,就像打开一扇大门一样,第二波骑兵忽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还来?经受了第一波冲击的明军,脸上露出一丝惊恐,不免东张西望,面面相觑,士卒们从同袍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慌张之色。
骑兵再次排山倒海而来,有的士卒不由自主的便往后一缩,身边同袍也纷纷效仿,使得原本要恢复阵型的长枪兵,并没有从新列好阵型。
这时清骑眨眼便至,董存明见此双目赤红,连声怒吼:“坐!坐!”
郝摇旗在中军也发出号鼓,士卒们听到鼓声,军令,有些慌乱的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