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治二年,四月底,声称要在一个月内,将西军赶出川南的的豪格并没能如愿,他的大军陷入川南已经四个多月。
孙可望进入川南之后,还是老一套,他知道士绅不喜欢他,所以也没打算让他们改变对他的看法,他的态度就是每占一地,大族豪绅不论好坏,全部杀完,粮食银钱作为军资,田产直接分给当地贫民。
这样一来,他获得了足够的军资,让他能将战事进行下去,同时又获得了一定的民意基础,使得他能够立足。
虽然民间对于孙可望的风评很差,掌握话语权的士绅将他形容成杀人魔王、西匪头领,但是普通的穷人对他到不是特别反感,毕竟能分田地,况且孙可望也有他的一套主张,“抵抗鞑虏,杀尽不平,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建立太平之国,使耕者有其地”。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一句话,道出了多少血泪。
古往今来,农民以及一切自食其力的百姓,无疑最渴望天下太平,希望社会秩序能正常,希望政治清明,能够公平。
身处在纷争的年代,清军、明军、金军、盗匪在四川大战十多年,百姓渴望太平,所以孙可望提出给予田地,杀尽不平,还天下一个太平,这样明确的政治主张,还是很具有煽动性。
这使得西军在川南占稳了脚跟,得到了不少底层民众的支持,让他们面对战力强劲的金军时,虽败不亡,金军攻占了城池,可是却无法肃清西军,形成金军占据城池,西军占据四野的局面,让豪格处处分兵不敢深入进攻。
豪格从川东撤兵,转而与孙可望争夺川西、川南,孙可望出于实力差距,主动放弃了对川西的占领,而是重点防守人口众多和相对富裕的川南。
战争之初,金军势如破竹,收取了嘉定州,可是当推进到泸州等地时,情况开始转变,金军围攻富顺已经一个月,期间,金军粮道不断的被袭扰,在正面进攻中也屡屡受挫,使得豪格的攻势有些乏力起来。
而在此时,明朝进一步向西南增加兵力,原本直属于湖广战场的两支精锐部队,开进了贵州,连王彦的亲卫部队克胜营也已经到了广西桂林。
豪格进攻川南,是为了将孙可望赶出四川,夺回他的胜利果实,可是现在却陷入相持阶段,夺取川南的目标恐怕无法实现,而密探报告明朝不断增兵,就使得他急躁起来。
四月底,豪格孤注一掷,留下偏师继续围攻富顺,命索尼领两万人马,绕道去攻打泸州,准备尽快结束战事。
谁知道孙可望见明军不断增兵,也急于击败豪格,他见金军久攻富顺不下,士气必然低下,而西军刚从何腾蛟手里换了一批军械,战力有所增强,他也打起了攻击金军后路的主意。
两支迂回的军队,在小道上不期而遇,大战一场,双方的目的都没有达成。
在这一战后,豪格无奈,只能暂时退回嘉定州,双方都意识到无法将对方赶出川南,加上明朝增兵带来的压力,两方的战火逐渐熄灭下了,进入对持阶段。
五月间,贵州的丘林中,不少百姓正在相对平坦的地方,砍伐树木,用锄头除去杂草,整出一片片旱地。
这样的土地,原本不适于耕种,但是官府今年从福建运来了大量的番薯,说是能在旱地种植,百姓将信将疑,但官府先分发,等收获之后才收取番薯的费用,便有不少人决定试一试。
这时山间零星散落着不少人,在旱地上劳作,而在他们下面的山道上,一队人马正向一条大蛇一样蜿蜒前行。
劳作的人们直起身子,只见无数带着碟盔插着红翎的人头在官道上起伏,足有万余人,他们排成三列,衣甲鲜明,扛着长枪旌旗,低头向前赶路,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有大车嘎吱声和皮鞭抽打牲口的声音传入百姓耳中。
这一看就是精锐的官军,但是山道两旁劳作的百姓,却并不惊奇,不少人看了一会儿,便又弯下去继续整理旱地。
“这一天到晚的过兵,这个月都是第六批了吧!”一名年轻人双手杵着锄头,看着下面的官军,没有特定的对谁说道:“这么多人,是要去打谁啊?”
一名锄地的老者直起腰来,“前些天去保正家领番薯,听说是去年朝廷在四川吃了亏,估计这是要去找回面子。”
又一人站起来,“前些天经过的那队官军,到我家讨水喝时,我听军爷说是要去打孙魔王,不是去什么四川哩。”
那最先说话的年轻人,听了这话,却有些不乐意了,“吴老三,你别听保正那厮瞎说,我都打听清楚了,这次官府规定每户发四十斤番薯,狗日的就给老子三十斤,一下吞了老子十斤,你算算咱们村有多少户,那直娘贼吞没了多少。那孙大王就是专杀那直娘贼这样的畜生,还给咱们分田地,根本就不是那厮说的什么杀人魔王。”
“牛二,你不要命了,那孙魔王可是官府的对头,其实官府对我们还是很不错的,要不然咱们也没有番薯种,只是保正那厮不是东西。”
本来是议论山下过兵,可是话题很快就被带偏了。
五月中旬,明军各部的调动基本完成,各种物资也堆积如山。
从去年九月间爆发战事,到现在整整八个月,明朝用了将近七个月来,准备战事。现在可以说,西南的各部明军,吃不愁吃,穿不愁,用不愁,摆在明军面前的问题只有两个,一是士气,二是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