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完李兰璞准备的酒宴,朱誉晟领着楚云风及同州将领回到自己驻地。
月明星稀之夜,朱誉晟和楚云风经历今日之事,毫无睡意,待众人散去之后,加上朱誉阙,三人仰卧于军帐帅案之侧。
朱誉晟先是道:“贤弟,你今日挫败朱邪家的这位世子,让他输得心服口服,着实为我们这些中原将士出了口恶气呀,此人虽有些作为,可言语上却是狂妄的很。”
“那小子可不是一般的狂妄”,朱誉阙此时也是极为不平,“攻下华州城时,他当着诸将的面说自己是来诛杀史那俟斤,顺势收回的华州,说魏恩霆二十万大军不堪一击,那态势嚣张的很。岂知要不是马锦反戈一击,又打开城门,里应外合,他哪能这么轻易的拿下华州”,说着他又是狠狠的咬了咬牙,颤动了下喉头,“刚才酒宴之上,他说的话更是气人,把他们沙陀军夸得如何如何厉害,还说中原藩镇多碌碌无为之辈,近百万大军却被南齐的那些乱军逼得毫无招架之力,以至于天子栖居蜀中,任乱贼肆意猖獗,横行霸道。说什么就凭着他手上的八万铁骑便能一鼓作气替朝廷剿灭南齐,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哼,气人的很。”
“呵呵”,楚云风浅笑了一番,“这位世子年少气盛,说的话有些凌人,可确是说出了我等想说而不敢说的话,我倒是有些敬佩此人,有勇有谋,敢作敢为,不愧热血男儿。当今天下,各路藩镇畏首畏尾,平定乱世还真得需要像李兰璞这种藐视群雄的人物。”
听到此处,朱誉晟忽然想起了陈书礼在校场的那番言论,思虑一番之后,方才言道:“贤弟,今日你与世子在校场比武之时,无意间听陈公谈起了蜀中朝势,有些感慨。我等一心想要拥立德王为帝,只怕此事比起剿灭南齐更为艰难。”
“哦?”,楚云风蹙了蹙眉,“大哥突然有此疑虑,想必是听闻了些什么?”
“是啊,大哥,南齐盘踞东都如此之久,兵势滔天,我们都尚无畏惧,如今只不过是换一个皇帝,又有何难,岂不知黄振赫与那蜀中的皇帝老儿都承着天子之名,我们既敢反黄振赫,又为何不可以将蜀中的那位皇帝老儿拉下马来?”
朱誉晟侧头视了眼朱誉阙,苦笑道:“二弟呀,你尚且年幼,世间之事有许多你还不明白,当今陛下虽昏聩无能,可承的却是正统之名,怎能轻易反之。黄振赫东都称帝,本就有违天道,自然反得,怎可相提并论。若要扶德王称帝,需当名正言顺,方才不会引起天下共愤、不步黄振赫的后尘,否则又将给人以谋朝篡位的口柄遭藩镇讨伐。”
“不错,德王在朝中势力单薄,若不得其势,就算能扶他登上帝位,也会遭到歧视力量的反对,到时又将引得天下大乱,怕是比现在的局势还要乱”,楚云风目光呆滞,望着头上暗灰色的军帐,感叹道。
朱誉晟作若有所思之状,“陈公所说的话甚是有理,德王是陛下的亲弟弟,而陛下子嗣众多,若要德王名正言顺继承帝位,却是件难事,北司一党定会不容,温季清一党所心仪的储君人选无非都是向着福王一人。”
楚云风对福王在朝中的势力自然清楚得很,不过让福王登基那与如今的局势并没什么区别,“福王此人胆小怯弱,仗的都是北司一党的势力,若让他当上皇帝,只怕这个北唐江山真的再无回天之力了。”
“那就设法不让他做皇帝就是了,大哥现在既已投归朝廷,只要替朝廷扫除各路藩镇,到时候大权在握,这皇帝人选岂非温季清那伙阉党能够决定的”,朱誉阙愤愤不平,满是怒色,“到时大哥领着群臣进谏,让皇帝老儿立德王为帝有何不可,这天下岂是他一人之天下,应该传于有德之人。纵观古今,皇帝大位并非只能传于子嗣,传于兄弟的,历朝历代也能数出不少,到时就算是兵戎相见,我们也不惧怕。”
“如真要兵戎相见,只怕到时并非有胜算”,朱誉晟侧了侧身,接着道:“今日听陈公提到,温季清为福王又添了一强大的外援,让北唐和南诏国和亲,福王迎娶南诏公主为妃,结秦晋之好。”
“南诏公主?”,楚云风脑中顿时涌现出不少关于南诏国的事迹,“南诏国与北唐素来交好,算得上是兄弟之国。北唐开朝之初,这南诏国还只是六大部落林立的族群,永康年间,南诏王遣使入我朝,永康帝封南诏王为巍州刺史。其他五诏与河蛮部落,受吐蕃威胁,常弃我朝归附吐蕃,南诏却始终忠贞不移,因而得到我朝的支持。玄武年间,便加封继任的南诏王为台登郡王,又驰援大军助南诏王统一洱海其他五诏及河蛮部落,南诏才算是正式立了国。”
“嗯,算起来,南诏国立国也不过百余年的事情”,朱誉晟思量着缓缓点头。
“只是这南诏国其间也反复无常了多次,大抵后来是觉着没了我北唐的庇护,很难独自生存,又屡屡遭受吐蕃人的压榨,这般几番挣扎之后才算是想通了,决意重归我北唐怀抱,所以便有了后来洱海边的苍山会盟。南诏之主对天、地、水三大自然神与五岳四渎之灵,率文武大臣发誓,请全部落归附北唐,南诏管辖的各部落首领也表示,愿归清化,誓为汉臣,永无离贰。自苍山会盟之后的百余年间,我北唐与南诏才算是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患难之交”,说起南诏国的趣闻逸事,楚云风倒是极有兴致,一双雪亮的眼珠子在朱誉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