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赵晓梅拿来了一套衣服,王文远穿上衣服,便拉着赵晓梅坐在了房间里会客区的沙发上。
王文远点上一支烟,看着红着脸、低着头坐在对面不说话的赵晓梅。
“想好了怎么选了吗?”
赵晓梅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沉默的坐在那里。
王文远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烟草在肺里停留了很长时间才被他呼出来。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赵晓梅!”
“你家是哪里的?”
“齐沂,齐沂县的!”
山区,革命老区,全国十穷县之一!
几乎一瞬间,王文远的脑子里便出现了这么一句话,随之又出现了齐沂县那如画的风景。
“家里都还有谁?工作什么的有着落吗?”
王文远默默的引导着赵晓梅的话,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想一个来历不明不白的人跟在身边,他可以一时心软乱承诺,但是他绝对不会乱安排,身边人是否身家清白、是否忠诚的重要性他上一世深有体会。
赵晓梅听王文远问起了家里,脸上的羞红眨眼间退了个干净,缓缓的浮上了一层灰暗。
“爹娘在家种地,大哥、二哥和三哥在家种地,大姐、二姐嫁出去了,小妹快了,小弟在读书!”
王文远心中微微一叹,怪不得赵晓梅会到这种地方来工作呢!
在八十年代末期,若说咱们圣邦藏污纳垢最多的地方是哪里,那就非招待所莫属了。
说实话,其实招待所在建国初期是非常不错的,住在招待所里,非常安全,毕竟有介绍信才能住,而且一般会住到招待所里的人,一般都很有身份,毕竟那会儿能出差的人还是少数,要么是当官的,要么是职场精英,这样的一群人住在招待所里,几乎不会发生任何的不好的事情。
可自打那个特殊时期开始,这招待所就变了,这一段咱们略过去不提,到了八十年代初期,招待所又变好了一阵子,可到了八十年代末期,改革开放的脚步逐渐加大,计划变为市场,批量的工人下岗,社会逐年的不景气,使得的招待所里几乎常年没人住,顶多就是外地来的、单身上任的领导会住在这里。
咱们大圣邦的人,自古以来就有个毛病,人与人之间若没有个姻亲关系,几乎不可能得到对方的信任,又加上咱们大圣邦人特有的政治天赋。
于是,招待所就变了味了,一些天天想着往上爬的所长,就开始把目光投向所里那些年轻的、美貌的服务员们了,然后这些服务员中一些经受不住诱惑的人,开始自甘堕落起来。
起初还算好一些,顶多就是为了利益暗地里爬上某些那什么的床,可到了九十年代初中期,各种民营宾馆、甚至上星的宾馆如雨后春笋一般不停的往外冒,然后天下那些招待所就彻底的倒了霉了。
几乎每天都有招待所被政府裁撤,这些被裁撤的招待所,因为房间老化、设施陈旧,几乎常年没有一个客人,失去经济来源的这些招待所,很快的就变成了比之后世里那些什么洗头房、洗脚房更甚的地方。
虽然赵晓梅的自述说的极其笼统,可王文远还是听的出,她的家庭条件应该是非常的困难,甚至那三个哥哥结婚没结婚,都不一定,而她又从齐沂县跨市来到齐州市招待所,显然是有人带她来的,要么是招待所里有同乡的姐妹,要么是和招待所里的某领导有亲戚关系。
昨天晚上赵晓梅爬上他的床的举动,结合她的姓氏来看,应该是后面这一种,而这招待所里的领导嘛,想必就是那位赵所长了无疑了。
至于这位赵所长心中所想,以及对他的所求,必然就是借他的关系搭上刘、柳二人,毕竟他在市里的关系还很浅,要说关系好的只有副市长沈为民,然后就是仅仅见过面的徐汇青,想必徐汇青这一把手赵所长是不敢想的,而沈为民嘛,赵所长不一定看的上。
虽然刘、柳二人如今级别还不高,可别忘了刘红军已经是市委常委的,而柳国源则是京师太/子/爷,能当上招待所所长的人,必然都是八面玲珑的人,而且他的顶头上司是市政办主任,这市政办主任更是八面玲珑、消息灵通的人,刘、柳二人的真实情况,这赵所长必然清楚的很。
不过王文远并不想如他的愿,并且王文远还想让这位赵所长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可是最讨厌别人算计他了!
当初柳国源看出了刘红军因为他这个中间人的关系不可能和他柳国源真闹翻了,就不管不顾的背后捅刀抢班夺权。
柳国源这举动若认真说起来,其实并不是这样,他的做法在官场中人看来非常正常,哪怕是王文远自己理智上也认为柳国源没有错,可就是因为他觉得柳国源利用了他,仅仅是这一丁点关系,他就和柳国源疏远了很大一块,甚至若不是因为柳国源以及李思明的关系,若不是柳国源也是他和京师那些老爷子们之间的桥梁,他早就和柳国源闹掰了。
想要算计他,就得做好了被他掀桌子的准备。
“你三个哥哥都结婚了吗?小妹多大了?小弟多大了,读几年级?”
没当一个问题问出,王文远就发现赵晓梅的脸色灰暗一分,头也低的更低一分,当他问完之后,赵晓梅的那颗小脑袋几乎快埋进她那对巨大车头灯中了。
王文远的嘴角也随着赵晓梅的愈发灰暗的脸色和愈发低下的头,而愈发的上扬,到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