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司徒改头换面地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在他口中,故事是这样的:
他和他的小伙伴们是正义的化身,人族的救星。始终站在正义的一方,始终占领着道德制高点。
在皇室军队征讨圣教的战争中,勇敢地协同剑圣大人作战。无论反派多么猖獗不可一世,都坚信会以正义战胜邪恶收场。多次有惊无险,数次置之死地!
然而,命运的痛击总是不期而至,邪恶低劣的食尸鬼从暗中杀出,令两败俱伤的双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那一战天昏地暗,那一战精疲力尽,那一战娇……呸,是气喘吁吁!
总之,高风亮节,向死而生的剑圣大人和莱月昂殿下为了保存人族的火种,自由的信念,为他们开出一条血路,然后双双牺牲。
可悲啊,可叹!
“我多希望死的是我啊!”
沉闷的营帐里,响起一阵哽咽声,声音很低,强烈的情绪憋在胸腔,却固执倔强的硬撑着,挺着。
悲哀,愤怒,敬佩,自我贬低,甚至是茫然,恐惧……
白司徒眼角留下一颗泪,重如万钧,他偏过头,似乎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懦弱,抬起手来,隐晦地擦掉,强挤出一抹笑,故作坚强。
“我这条命是莱月昂殿下和剑圣大人救下来的。剑圣大人生前嘱托我要照顾好公主,我就是搭上这条命,也不保公主安全,袭承皇位。”
这句话异常的坚定,像是一根钢钉,直挺挺地扎在地上,由不得别人不相信。
——难道我看错了?
小丑霍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白司徒,眼里的戏谑和揶揄淡去,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他本以为这家伙是个满嘴跑火车,心思狡诈,居心不良的后辈,没想到,他竟然一语道破关键。
当代天皇已经执政三百多年,最大的皇子也熬了两三百年了,熬不下去,等不了了!
天皇迫于各方压力,开始挑选继承人,其中,爱蜜莉雅是各方最看好的几位之一。来青冥试炼,是想争夺功勋,向各方展现自己的实力,以此拉拢实权派。
这是极为要紧的机密,除了坐镇后方的老家伙外,这里的人也就剑圣,他和公主知晓。
白司徒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从他这里知道的,也不是公主殿下那里知道的,那就只能是剑圣老头了。
剑圣那老头看人很准,也很谨慎。除非他真正的相信某个人,否则是万难开口。
对于白司徒所说的情况,他理智上觉得是对的,真实的。但是,他心里总是有一些怪怪的感觉,特别是看向白司徒的时候,那双眼睛令他心惊。
“公主殿下请节哀,我先退下了。”
白司徒望了望眼睛红肿的少女,推门而出。
……
哐哧!哐哧!哐哧!
驻地守备森严,士兵来回巡逻,他们身披铁甲,手持长枪,目不斜视,尽职尽责。
没有因为得知剑圣大人的死而产生慌乱,也未流露出恐怖,一切有条不紊。
白司徒与一对士兵擦肩而过,他穿着一身黑色小西服,在这铁血的驻地有些不伦不类。
他脸上带着笑,和煦的笑,但是在笑意之下,却仿佛隐藏着更深的情绪。
“感谢我吧!你还有机会能见爱蜜莉雅一面,呵呵。”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关于你的记忆,会慢慢地变得无用,变得回忆起来,都觉得冗长而寡淡。时间关于你存在的一切都会消散,不存在。”
“而你自己呢,一个有思想的灵魂,将永恒地躺在无垠的黑暗里,动不了,看不见,嗅不到,听不着。只能拥抱这无尽的孤独和黑暗,寂寞和痛苦。”
“我很好奇,这个可怜的灵魂,将会成为什么呢?真是一个噩梦啊!”
鸡蛋大小的白骨舍利静静地躺在白司徒的手里,然后被拿到眼前,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眸子。
“莱月昂啊。”白司徒奚落道,“我还真是不习惯这个世上有其他的主角存在。”
说完,他将白骨舍利收进空间戒指里,嘴角绽开了笑意。
说来,白司徒感觉自己越来越……阴暗,像是解放了天性,在这个充斥着暴力,无规则的世界,活得越来越潇洒自如。
他杀人,杀了很多人,杀得太痛快,杀得全身战栗。
他热爱暴力,不择手段的暴力,哪怕对方是无辜者,只要达到目的。
他喜欢阴谋,穿针引线般将各方牵引进入,然后看他们死得干干净净。
他从不尊重对手,他甚至特意将莱月昂拿出来奚落,嘲讽。
三观什么时候越来越歪了?
白司徒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一瞬间很迷茫,妈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答案:他要活得潇洒不羁,无拘无束,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只有不想办的事。
但他不确定,他为了这个目标,能牺牲什么,善恶观?道德底线?人性?
或许……都能牺牲!
但是,一个人不能做到都能牺牲,起码有一样,是不能牺牲的!至少一样!
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却完全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我不介意成为一个坏人,但是起码我要有一样不能牺牲的东西,这是一个人的根性。
掀开帘子,这是爱蜜莉雅为他安排的营帐。
一步将迈未迈,僵在了原地,白司徒挑着帘子,露出了一人能进的空隙,细碎的刘海下,一双墨染的眸子中,倒印出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