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信里说了什么?”埃德加向自己年轻的王后问道。
“我要有一个嫂子了。”埃玛并没有露出任何兴奋的表情,埃德加还在对着一张羊皮卷涂抹,他漫不经心地回道:“哦?”
英格兰王后看到丈夫不时向教堂的方向望几眼,然后继续在纸上勾勒,只能主动解释:“他要和佛兰德伯爵的继女结婚了。”
埃德加猛地抬起头,腓力国王和罗伯特伯爵和解了?他放下笔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你回来以前,大约是圣母升天节后。”
埃德加国王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大舅和表兄又要向诺曼底动手了,法王并没有向自己请求援助,那么这一次他应该不会直接出兵。埃德加觉得在这里猜测腓力的下一步动作也是徒劳,于是上前紧握住埃玛的手,不顾她有些羞涩的反应,急速说道:“给你哥哥回信,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关于诺曼底的事情,英格兰一定和他立场一致。”
埃玛的衣袖低坠下来,那双手松开了,她失落地答应了一声,然后便主动离开了这个房间,不顾掉在地面的一件透明首饰。
埃德加又开始在纸上作画,一座教堂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外侧的飞扶壁与华丽的尖顶显出一瑟空灵的出世之态。最后,国王叹了一口气,他的设计暂时只能停留在纸上,即便明年财政状况好转,他还是要将大部分收入用在防御上面,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这座巨大的教堂化成实体。不过,他又想到,建出这无双的奇迹又如何,他眼下的孤寂便是上主也难以救赎……
美丽的枫丹白露森林就在眼帘,腓力国王却无心欣赏风景,默伦城堡是他独处时最喜爱的猎宫,可是此刻占据他心头的始终是战争和政治。
“拉奥,我想让你去一趟安茹。”腓力向年轻的弟弟说道。
“陛下,我能做些什么?”拉奥王子倒是有些兴奋,他早就厌倦了打猎的生活,倒是无比怀念那些宫廷中的酒宴和美人。
“布列塔尼,我们不能就这样抛弃这个公国。你替我转告富尔克伯爵,王室对诺曼底公爵非常不满,那个私生子竟敢公然挑衅我们的权威,必须得到教训。”
“可是,陛下,我们刚刚损失惨重,现在就……”拉奥有些吓到了,和诺曼人动手?他开始觉得这次的任务有些不太美妙了。
“父亲曾经说过,失败的时候更不能显露虚弱之态,权力来自感知,我们必须始终伸展躯体,让所有人触及我们的枝蔓,这才是维持影响和威权的方式。”法兰西国王的衣袍展开,像是一只巨网中央的蜘蛛,周围都是他的丝线所控制的王国。
“我明白了。”拉奥王子苦着脸,暗自后悔不该主动来找这个哥哥。
看着年轻的弟弟脸上的表情,腓力又提醒了一句:“告诉安茹伯爵,如果他愿意帮助我们,曼恩的事情上王室会做出回报的。”
这时,一个明艳的侍女上前为法兰西国王斟满酒杯,被国王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手腕,这个暗示令她面浮桃李,交睫之间在国王的手中留下一枚戒指,接着便翩然而去。
当晚,腓力国王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影子,在国王的床前,白日的美人轻拨三枚金球组成的胸坠,解开衣带后,露出大理石一般的胸前肌肤。腓力国王仰望着她的双肩在身上耸动,暂时忘却了一切烦忧,一番缠绵过后,少女的大腿内侧还残留着国王的种子,腓力却披衣走出房间,举着一支烛台,穿过一片黑暗,一个守卫也未惊动。
从城堡的小窗向星光下的枫丹白露森林看去,寒芒微弱,林木动摇,国王蹙眉长立,英俊的面庞显出一丝狰狞。他的心情其实非常糟糕,战败的打击让他骄傲的内心难以接受,即便一度想过联系和自己有郎舅关系的英格兰国王,一种混杂着嫉妒和羡慕的情绪始终在阻止他主动求助。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对付诺曼人了吗?腓力苦思冥想着,甚至回忆起曾经在古典著作里读到的各种下毒的情节,似乎有一种毒堇可以涂在酒杯或盘子上?腓力摇摇头,诺曼底公爵自然有试膳官侍奉,哪里是这种伎俩能谋害的,倒是当初柯南公爵死得不明不白,听说是诺曼底公爵的手笔,对手既然是此道大师,想必防备一定很严。
这个节骨眼,盟友也很难寻,安茹、佛兰德这些都不太可能直接出兵,安茹伯爵最多和以前一样骚扰一下布列塔尼,只能作为牵制使用,佛兰德伯爵和布洛涅伯爵都不会为自己火中取栗。忽然国王想起那位死去的赫里福德伯爵来——或许,从诺曼底内部下手更妙些?
腓力对诺曼贵族倒是颇为熟悉,当下就想起了不少名字,只是没有谁是敢冒着威廉如日中天的威势起兵反叛的。正当他想要再度放弃这个念头时,一双洁白的手臂环绕在他的肩上,腓力回过头,额头紧贴那冰凉的面颊,唇齿交接的刹那,他的脑海里如雷电一般闪过一个人来。
法王的使者来到前赫里福德伯爵威廉的领地后,只看见了威廉伯爵的次子罗杰,在听到这个使者说明来意时,这个年轻的骑士立刻从马背上跳下。
“腓力国王为什么会这时候来提起这件事?”罗杰有些奇怪。
“尊父不幸去世之前曾经向陛下提及家事,威廉大人逝世后,陛下心中极为悲伤,便想起了这件旧事,这才派我来向大人转达。”使者谦卑地答道。
罗杰从未听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