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臻和戴君恩两人看着摆放在眼前的首级,他们都感到十分惊讶。虽然明军中的悍将带着精锐家丁,远出边墙数百里进行捣巢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但那些人大都是赫赫有名的一方骁将,而且手下都是带着少说也有两三百的家丁才能办到此事。
可是这次张孟金手下的哨骑六十余人,居然只付出了数名士兵受伤的代价,就斩杀了二十七颗首级(有数颗是张孟金提前准备的)。虽然其中有几颗首级,看起来不像是和其他首级一个时间得到的,但看他们头上剃掉的头发,也应该是塞外的达子才有的发饰。
若单只是这些,张福臻和戴君恩两人还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干了一些杀良冒功的事情。可是他们同时带回来的,还有马、牛、羊和骆驼组成的数百牲口以及蒙古人的其他物资。再加上生擒的数十名蒙古人老弱,这都证明了他们确实立下了一场大功。
张福臻笑着对戴君恩说道:“紫宸(戴君恩的号)手下精兵锐卒真是不少啊,想必日后西路可无忧矣。此次捣巢之功,既可稍宽前督之罪,亦可解吾等数日前之窘,此功真是颇得其时啊。”
张孟金一伙是杨鹤坚持招抚的,如今他们屡立战功,确实能作为杨鹤的政绩,用来减轻他的罪罚。至于解除张福臻等人的窘境,是因为之前宁塞投降的贼寇,居然又有一千多人叛逃。可想而知,正在向此处赶来的洪承畴会有多么生气。
戴君恩对于张孟金等人的表现,也是相当的满意。虽然他事前得到了张孟诚的提醒,可还是没能阻止宁塞出现叛乱,作为延绥西路兵备道的他还是要承担责任。
现在戴君恩的名字,以及之前外出的吴弘器,和救回的武官范礼、尹鸿基几人,已经出现在了巡按御史吴甡的弹劾名单上。虽然自己有延绥巡抚张福臻这位好友照应,可是还不知道详细的处罚结果的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不过在有了张孟金所部的杰出表现后,自己在延绥西路的事务上应该能重新得到不少失分,再加上同年上司张福臻的帮助,朝廷的处罚对于自己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
之前宁塞的降丁们虽然献出了神一魁的首级,可是仍然占据宁塞与他们讨价还价。张福臻等人本来打算在洪承畴赶到前,就把事情办妥,所以就答应了他们一些要求。可是当他们总算是谈妥招抚后,黄友才又因为自己心中不安,带着不少人突然逃跑了。
幸好手下的官军反应迅速,才没有出大乱子。张孟金和蔡仲明两人,还借着自己从前的身份,安抚了不少惴惴不安的降丁。所以宁塞以后的守备力量不至于太空虚,而逃出去的黄友才,在被张应昌追斩了数百级后,逃向了东川深山之中的铁角城。
“如今宁塞虽已平定,可是城垣残破,人心不定。再加上这次出边捣巢,颇有斩获,我有些担心会不会引来插部的复仇。”戴君恩在高兴宁塞平定之余,也对宁塞今后的局势有些不安,眼下宁塞还有近千重新投降,却又人心不定的降丁。而外面的蒙古人,在受了此次偷袭后,也难保不会采取报复行动。
对于戴君恩的担忧,张福臻说出了自己新得到的消息。“插部倒是无妨,我刚刚收到塘报,如今虎墩兔将大部人马调回老巢,有消息说是因为东虏意欲进犯,虎墩兔不得不防。也有消息说是原来归降插部的达子之中,有人不满虎墩兔而意图作乱。插部现在已经无暇南顾,倒是宁塞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理,需要吾等好好商议一番。”
戴君恩听闻蒙古人无须担心后,终于稍微宽了宽心。对于宁塞之后应该如何,他发言道:“宁塞人心不稳,可将此辈分戍各地,由西路各堡督管。另外需要调拨一些钱粮进行安抚。虽然如今府库空虚,可是正值秋收时节,多少应该能收到一些粮食。”
张福臻也明白钱粮的重要性,可是这事情并不好办。即使能征集一些粮食,也需要花费一定时间,万一这段时间里降丁们再次生变。那分散在各处的降丁,反而不好清剿了。所以张福臻说道:“粮食一时不好调拨,而且若是将降丁分置各地,恐像之前的抚贼一样旋抚旋叛,若是再四散各地使匪患做大,那就反而不好收拾。我看还是就近集中安置,选一支靠得住的官兵看守,才可保万全。”
看出张福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戴君恩就直接问道该如何处置。张福臻不想在一堆血淋淋的脑袋前谈公事,所以就和戴君恩一起回到了宁塞城内的官邸,之后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在两位大人商讨处理宁塞的后继事宜时,回营的张孟诚此时正看着一名孩童,对着神一魁的牌位进行拜祭。
曾经与王嘉胤齐名的延西大盗神一魁,经过一番波折,最终还是身首异处。起初神一魁并不想再次造反,可是手下的原贼寇们,不断到自己面前诉说他们听到的传言。知道茹成名被杀详细经过的神一魁自然不信,所以他一心把自己闷在宅子里,不接受任何旧部的劝告。
可是世间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如何想,就会如此照此运转的。崇祯四年九月十八日这天,他原来的部众以黄友才为首再次发起了叛变,重新占据了宁塞。
而神一魁本人也被强制“领导”了这次叛变行动,看着拿着刀逼迫自己的部下,神一魁无奈,只好答应再次出来扛起大旗。
黄友才也骗自己说,如今南边被流贼占据了中部县吸引住官军主力,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