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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南海门下(一)

白芷报以一笑,微微摇头,轻声道:“才不是只几杯酒呢,我一共要了两壶,都被你一个儿给喝得差不多了。醉酒伤身,以后别再饮这么多啦。还有,你的额头怎么受伤的?”

叶天涯兀自头痛欲裂,只觉宿醉未消,伸手敲敲自己的额角,笑道:“额头只是擦破了皮而已,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叶天涯自幼家贫,无钱沽酒,一旦遇到好酒,难免贪杯。再说,别忘了今晚可是兄弟你所说的‘放怀畅饮’、‘不醉不休’,又怎能怪我酗酒来着?”

白芷眨了眨眼睛,抿嘴一笑,轻声道:“我只是有点心疼自己的金子,也不知够不够酒钱?”

便在这时,只听得客栈外一两声犬吠,打更的竹柝“的笃,的笃,当当当”的打过三更。

叶天涯站起身来,叫道:“啊呀!想不到会喝到大半夜,我得回去了。白兄弟,你明日还得赶路,早些歇息罢。对了,别忘了看好自己的东西!”

白芷微笑点头,说道:“你放心,小弟自理会得。”

叶天涯开门出去,穿过天井之时,忽听得身后白芷的声音道:“表哥,明儿咱们一起吃早点罢,由你来做东。”

叶天涯回头一望,客栈大红灯笼照映下,但见白芷悄立门前廊边,笑吟吟的向自己招手。

他见四下里寂无人影,便向白芷点头一笑,又摆了摆手,黑夜中扬长出店。

心想:“这位白兄弟虽是富家子弟,却没多少骄气,抑且谈吐隽雅,识见非凡,委实难得。只是做人稍稍有些婆婆妈妈,未免美中不足。”

静夜之中,刚刚回到自家门口,只听得不远处有人轻轻咳嗽一声,小心翼翼的道:“叶少侠,是你么?”

叶天涯听这声音甚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问道:“你是谁?”

黑暗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缓缓走近,低低的道:“叶少侠,是俺,冯少飞。”

来人正是金枪门弟子“小旋风”冯少飞。

叶天涯奇道:“咦,原来是冯大哥啊。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怎么在我家门外?”

冯少飞嘘了一声,低声道:“叶少侠,咱们还是进屋再说吧!”

叶天涯点一点头,道:“跟我来。”转身推门进屋,点亮灯火。

冯少飞回身闩上了门,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叶少侠,幸亏你是活着回来了。要不然,俺得回土地庙见师父啦。”

叶天涯伸手让座,自行在主位坐下,问道:“你的手指头都好了吧?”

冯少飞微微撇嘴,苦着脸道:“好多了,不过还痛着哩!叶少侠,本来俺和许师弟从酉时便来了,还一直跟着你和那个‘白马书生’到福来客栈外面呢。”

叶天涯奇道:“你们既然知道我在客栈,为何却不进去找我?还有,许大哥呢?”

冯少飞道:“许师弟已留在师父身边了。师父说,让我再来你家等你,一定要设法见你一面。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个‘白马书生’的手下给撞见。”

叶天涯越听越糊涂,问道:“你所说的‘白马书生’是白芷兄弟吧?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是尊师专门让你来找我的么?”

冯少飞道:“是啊!前夜俺和许师弟夜闯你家,被你伤得不轻。这次俺可不敢再进屋,只好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等你啦。对了,说将起来,俺哥儿俩还险些被那两个白衣人害死呢。凶险,凶险得紧哩……”

叶天涯听他唠唠叨叨的说个没了没完,皱眉道:“甚么白衣人,你且说说怎么回事?”

冯少飞道:“本来我师父是不放心,便让俺哥儿俩来找你,想要问问官府有无苑老贼的线索。哪知我们刚到镇上,便见到你和那个白马书生在一起说笑,后面还有两个公人一路跟踪你们。于是我们也远远跟在后面。”

叶天涯点头道:“哦,原来你们也看见那两个公人了。”

冯少飞摇头叹道:“是啊。那两个公人死得也太惨啦,身首异处。”

叶天涯大吃一惊,霍地站起身来,颤声道:“你、你说甚么?那两个公人死了么?”

冯少飞愕然道:“啊,怎地你会不知道啊?难道不是你让那‘白马书生’派手下人杀的?”

叶天涯摇头道:“甚么‘白马书生’,人家只不过是个读书秀才,一个小孩子而已。而且整晚他都一直跟我在一起吃酒,片刻不曾分开。你倒是想想,怎会是他派人杀死官差的?”

冯少飞撇嘴道:“那可不一定。栈不久,便走出来两个白衣汉子,快步上前,二话不说,一人一个,都是右手抓住一名公人背后腰带,左手抓住衣领,将人麻袋似的给提了起来。那两人手法身法一般无二,动作一致,提起官差,又快步向镇外走去。”

叶天涯问道:“你们有没有跟上去瞧瞧?那两个公人难道便没有挣扎呼救么?”

冯少飞一伸舌头,道:“当时我和许师弟远远的在街角跟踪,倒也瞧得清楚。那两个公人脓包得紧,压根儿措手不及,霎时之间便着了道儿啦。”

叶天涯心想:“倒不是公人脓包。一定是那两个白衣人出手太快,令人防不胜防。”又问:“你和许大哥一定继续跟踪了,是也不是?”

冯少飞甚是得意,说道:“那还用问?眼见两个白衣人的武功都很古怪,决计不似中原武林的路数。俺和许师弟见了,怎能不一探究竟?有道是:好奇之心,好奇之心……”说到这里,却又想不起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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