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艘战船劈波斩浪向前,战船上象征南陈的赤色旗帜迎风卷动。
前方那一道水中栅栏已经分外明显,船上的将士也屏住了呼吸。
这里是襄阳战场,而水师奉命进攻的就是连接襄阳和樊城的水上营寨,或者用水上栈道来形容更贴切一些。倒插在水中的桩子还有一条条连江铁索,无疑都在告诉进攻者,对方在这里准备得很妥当,想要进攻这栈道不是那么容易的。
襄阳这边的战事实际上是和巴蜀那边同时展开的,可是萧摩诃提兵北上之后却并没有着急强攻,只是不慌不忙的扫清城外的各处敌人营寨,然后顿兵城下,每天只是试探性的发起进攻。反倒是作为偏师的鲁广达渡过沔水,一边包围樊城,一边向北方进攻,打的热闹。
萧摩诃的这个排兵布阵方式说实在的很多麾下将领都没有看明白,但是老将军淳于量和萧摩诃现在最信任的手下鲁广达都没有说什么,大家自然也不好再开口。
要么就是萧摩诃还有另外的担心和布置,而淳于老将军知道,却并不想要告诉所有人,要么就是淳于量老将军和萧摩诃都疯了
随着大量的攻城器械被水师转运到沔水北岸,由鲁广达拿去进攻樊城,襄阳这边的军队反倒是无所事事了,每天就是轮流攻城,根本没有什么压力。
反倒是水师那边,萧摩诃下了死命令,务必在两天之内将这栈桥切断,说什么也不能给襄阳和樊城之中的守军有互相来往的机会。
可是这说的容易,坐起来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襄阳和樊城是北朝数百年来从来都没有放弃经营的要塞,为了防止南朝的水师切断襄阳和樊城之间的联系,这一道栈道经过一次又一次的重建和加固,甚至就连守军都不清楚,这栈桥前的水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不是他们布置的障碍物。
再加上南陈水师是从下游向上游进攻,逆流而上,岂是那么容易。
所以水师已经进攻了一天,损失了四五艘小型战船,也只是大致摸清楚了敌人最前面几层障碍物的布置情况。
谁也不知道在这些障碍物后面到底还有什么,更何况栈桥上北周弓弩手和长矛手早就严阵以待,显然想要直接切断栈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些家伙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
但是萧摩诃的死命令水师将领心中也清楚,这位大帅的经历大家谁不清楚,率领十二名骑兵突击人家中军的主儿,自然是说一不二,要是完成不了命令,说不定真的有可能人头落地。
想到这里,水师将领们都不敢怠慢,一面面将旗早就已经挂在船上,战船飞快的向前,生怕自己落在后面成为替罪羊。
就算是用人命去填,今天说什么也得填出来一条道路,对此水师将领们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
“放箭!”眼看着射程已经到了,一艘艘战船上响起整齐的命令声。
刹那间船上的五百步弩、床子弩同时呼啸,而弓弩手们也开始张弓搭箭,随着将领们手中刀剑整齐的向前挥动而松动弓弦,箭矢如雨,沿着江面席卷。栈桥上的北周盾牌手慌乱的举起盾牌,不过还有不断有人坠落水面。
而北周弓弩手也不客气,箭矢同样向着水师战船冲过来,不过相比于狭窄的栈桥,战船上显然回旋空间更大,将士们也多数躲在船舱之中,所以这箭矢落下来并没有多少威胁。
“投石机,放!”又是一声令下,石弹卷动着风声而出。
第一颗石弹重重的砸在栈桥上,整个栈桥都轻轻晃动了一下。而更多的石弹在下一刻迎面而来,虽然其中不少都落在水中,除了掀起丈高的水柱,溅周围北周士卒一身水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还是有不少将栈桥上的盾牌、刀车等器械损坏。
“前进!”战船上旗帜迎风,一艘艘战船再一次加速,而随着敌人的箭矢逐渐稀疏,一艘艘蒙冲和赤马也从楼船的庇护之中脱身而出,向着前方的栈桥冲去。
前方的暗桩和铁索已经分明可见,但是这些战船没有丝毫的停顿。几艘蒙冲率先向前,船身硬生生的撞在了铁索上,铁索被船身牵扯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而一艘艘蒙冲也难以再继续前进,不过这铁索却一点一点儿被船只压在下面。
铁索划破了木板,水呼呼的涌入船舱之中,而蒙冲上的将士没有丝毫的犹豫,同时从船上放下铁钩,勾住这横江铁索。原来这蒙冲船中早就多放了几块压舱铁,沉重的船只紧紧勾着铁索,原本横在江面上的铁索正在缓缓向下游方向弯曲。
两岸上固定铁索的铁环同时发出同样的“嘎吱”声。谁都清楚,就算是这铁索不被拽断,也会随着逐渐沉入水中而难以阻挡南陈水师的小船继续向前。
通过牺牲四五艘蒙冲来压住这横江铁索,自然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尤其是在萧摩诃不惜一切代价进攻的命令前提下。
更多的赤马小船下一刻就出现在视线之中,争先恐后的向前。而楼船也逐渐横过来船身下碇,船舷一侧的床子弩和投石机不间断的向栈桥倾泻箭矢和石弹,说什么也不给守军任何回过劲来的机会。
而那些赤马小船有的撞在水中的暗桩或者铁锥上,船上士卒不得不跳水逃生。但是更多的船只却掠过这些障碍物,继续向着栈桥推进!
水师将士们紧紧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栈桥,攥紧手中的兵刃。船艏劈开浪花,点点水珠在阳光下晶莹闪动,时不时有水珠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