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瑶犹豫了片刻,总算站了起来,指着上面的虎皮大椅道:“殿下请上座。”
杨易看了眼那张有些渗人的椅子,挥手笑道:“还是算了,我可没那种豪情万丈的情怀,搬张方桌来吧。”
公孙瑶一挥手命人抬进来一副桌椅,还拿了许多酒肉,几十百来号人就这样围着杨易等人站着,直勾勾的看着杨易。
这次杨易没有客气,坐在了上位,估计他不坐也没人敢去坐那位置。
黑子端着一坛酒,站在杨易身后,脸皮子直抽搐,想要跟杨易说话却又有些害怕。他哪里会想到下午还跟自己称兄道弟讲故事的甲包玉兄弟,此时连自己家的大当家都要为其拜倒。
杨易抬头看着黑子笑道:“干嘛?我是怪物么?”
“不不,甲先生…额不不…皇子殿下…”黑子慌道。
杨易无奈的摇了摇头,阶级社会最大的特征自然是有明显的阶级之分,哪怕前一刻还是至交好友,下一刻便能很明确的分出主仆之别,这和个人意愿,和个人性格没有丝毫关系。
楚东升是如此,人,一个是大字不识的山匪。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和杨易划出了界限。这是一种来自潜意识,源自汉人几千年阶级氛围的一种惯性思维,并不是杨易这个想要平易近人的傻皇子所能改变的。
“殿下,此人如何处置?”公孙瑶指了指绑在一旁的二当家,眼中神色有些复杂。
按理说这样的人不能留,但杨易看出公孙瑶并不想杀他,这本身是苍云寨的家事,杨易也不想喧宾夺主,笑道:“暂且关押吧,怎么处置大当家的你想清楚了由你决定。”
公孙瑶暗自松了口气,她也很担心杨易下令将二当家杀掉,遂点了点头道:“将他关进地牢,所有人都退出去吧,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众山匪得令,纷纷退了出去。肖凉和郭木有些担心的看着杨易,他们觉得这群人毕竟是山匪,并不放心将杨易一个人留在这群英堂。
杨易见状道:“两位这些日子也受苦了,且去休息好好调养身体。”
肖凉闻言,欲言又止道:“殿下…庄主的吩咐…”
杨易当然知道他想要说救援繁花谷的事情,烦躁的挥了挥手:“这事且容我考虑考虑,你们先下去吧。”
肖凉还想再说话,旁边的郭木拽了下他的胳膊摇了摇头,肖凉只好轻轻的叹了口气随着郭木出了门外,他也知道此事不能逼迫杨易。
杨易端起桌上的酒饮了一口,公孙瑶见其面色不好看,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杨易撇了撇嘴,看了眼公孙瑶道:“那,我给你打个比方,我现在就是一只羊,被人套着脖子往狼坑里拽,要我去救另外一大群羊,若是你,你该怎么办?”
“救。”公孙瑶并没有什么迟疑。
杨易笑了笑,似乎也不是太意外,公孙瑶主持苍云寨多年,在最艰难的时刻也没有抛弃那些老弱妇孺,这种人杨易就没指望她口中能说出什么狠话来。
“算了,大当家屏退左右,想必也有话跟我说。”杨易道。
公孙瑶点了点头:“嗯,是关于琮州葛晋的事。”
公孙瑶觉得既然确定要向杨易投诚,那也必须给其交待清楚目前的局势。
杨易放下手中酒碗,示意公孙瑶继续说。
“大概四月之前,山寨外面来了一队官军,当时我以为我们苍云寨被人发现,所以派人来剿灭我们。可是那群官军来的人数却不多,派出了一个使者说要见我,而来的人正是殿下所认识的那人。”
“东升?”
公孙瑶自然不知道那人名字,继续道:“他单骑进了山寨,并告诉我们他是琮州刺史葛晋派来的招抚使,希望我们苍云寨归降于其麾下。我当时还有些兴奋,毕竟一直做无籍无贯的山匪是没有出路的,能让苍云寨数千号人恢复正身,不再躲躲藏藏自然是好事。”
“可是当我看到那人拿出的招安状却疑惑了,因为元良…额就是你所知的白先生曾经告诉过我,朝廷招安是一项非常繁琐的事情,不但需要辖地官府的招安状,还需要朝廷中枢院丶兵部丶户部等衙门的刻印,如此我们才能恢复民籍,得到自己该有的土地住所等。
但是…那人拿出的招安状却仅仅只有一个琮州刺史府的章印。当时我便起疑想要追问,那人却言我们只需要接受招安,然后所有人在寨子中待着不准出去就行,而苍云寨将由琮州军陆续接管。”
“陆续接管是何意?”杨易疑道。
“他们的人会在半年当中陆续来到苍云寨。”
杨易恍然明白,这琮州军不是光明正大的开进苍云寨,而是分批次潜入进来。笑道:“我说葛晋就算要造反,也不可能看上你苍云寨这点人手,原来是看中了你们苍云寨的位置,用作屯兵之用。”
苍云寨虽然只有三千多人,但用作屯兵之用却完全可以驻扎一两万的大军,而且地理位置紧邻京兆府,快马只需两日便可抵达京城,若是在此处屯下一只奇兵,并且利用苍云寨这个土匪窝子作掩护,到时方一起事便可让大光国朝措手不及。
但是这里有一个很难把控的因素,那便是封锁消息的问题。这也是为何葛晋必须劝降苍云寨的原因,若是强攻一来动静太大,二来很难保证苍云寨不走脱一两个人,一旦消息传出去那便功亏一篑。
公孙瑶叹道:“我猜到了葛晋的意图,知此事乃诛灭九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