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基座上放置着一杆巨大的天平,分为天干端和地支端。金黄色的秤身与镶嵌在基座外沿的十二颗血色天巩珠交相辉映,象征着十二元老以鲜血拱卫帝国及其公平正义。投票过程中,十二名元老依次登上青铜基座,将烙印有自己精神波动的选票从天平中部的缝隙投入,选票会顺着通道滑入青铜基座,接受明慎远皇帝遗留在其中的一道意志的检测。最后计票的结果若是天干端高于地支端,说明对该项议题持肯定态度的选票占多数;若是地支端触底,则说明肯定票占3/4及以上的绝对多数,反之亦然。鉴于这两者的实际作用和象征意义,整个青铜基座和天平常常被合称为“帝国之秤”。既然没有人能破解“帝国之秤”的法向探测防御,更不用说影响它的票选结果,故而整个过程完全没有造假和黑幕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帝国之秤”即代表完全中立的第三方机构,也算是嘉德利王朝开国君主对十二元老院的一种另类监督。十二元老院议事采取这种方式投票,不光是为了显示对每一位元老院成员的尊重,未尝没有出于保持绝对公平的考量。
十二人次的一轮投票很快结束。此刻,往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凡尔赛宫镜厅的中堂人数寥寥,气氛显得十分冷清。名动星海的赫兹卡夫曼帝国议院就设立在此处,凡尔赛宫也因此理所当然地成为圣彼得堡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在民众眼中,这可是与十二元老院齐名,保护了赫兹卡夫曼帝国经历八千年的风霜仍屹立不倒的帝国支柱。但只有真正进入过议会、接触过核心权力的议员才知道,帝国议会或许在平常的军国决策中拥有不小的话语权,但在作出事关帝国生死存亡的重大决定之时,议会即使参与,也最多只是被允许全员旁观,根本没有影响政见的能力。更有甚者,若是最高级别的机密,在经过元老院内部讨论且一致同意后,十二元老院甚至能够剥夺议会所有成员包括最高议长——皇帝的旁观资格。当然了,自十二元老院成立以来,这种情况还从未有过先例。
如今的镜厅中堂,三层的主席台上竟只稀稀拉拉坐了六个人,楼下的普通议员席位则毫无疑问全部是空白。六人,这和全议院三千四百人的总席位数相比,实在是沧海一粟,可见本次事件的保密等级到了何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天平开始摇晃了!”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的国防大臣杰森·埃里克突然失声大喊。“哗啦”一声,除了从进入这个房间起就低着头端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以外,其余五人全部毫不犹豫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哐当——”巨大的天平在基座上的空气中上下颠簸,仿佛命运的丝线随时会被强劲的气流掀翻。五人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全息投影,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渐渐,不知过了多久,天平开始显露出一点停止的颓势。
时间仿佛凝滞了。天平的振幅越来越小,众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愈加沉重。前路未卜,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砰!”清脆的一声撞击,强悍的次共感波动令全息通讯两端在场所有人的心神一阵恍惚。“天干端!”杰森和丞相立华佑介不着痕迹地互相对视一眼,皆是透过眼神读出了对方心中的一抹如释重负。
“陛下,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全息影像中的圣元老林纾静上前一步,向皇帝微微欠了欠身。“已经没有时间了,为了帝国,请下命令吧!”
“诸位,”当世皇帝密图特斯·道格尔顿·索绪尔沉默了一会,抬起他苍白的面孔。他顿了很久,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
“拜托了。保重。”最终,他叹了口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五个字。
顺着自宇宙诞生以来的微观高速图景,密图特斯·道格尔顿·索绪尔的这句话在短短0.00003秒内就通过一对处于量子纠缠状态的中子从潘多拉贡的圣彼得堡超距传输到了阿鲁特的扎特拉玛克,在那一万光年的漆黑空间转瞬划过。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简单的一句叹息对日后的帝国到底产生了多么巨大的影响。从那一刻起,历史被重新书写,万华寰宇翻开了崭新的历史篇章。这句话在日后是如此的著名,以至于被当作了延续两千零三十二年的索绪尔王朝和八千多年的赫兹卡夫曼帝国走上终结道路的标志。这几乎得到了所有历史学家的一致认同。
“为了赫兹卡夫曼帝国的明天!”杰森率先掏出一瓶红酒,开盖、斟酒、加冰、调配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他稳稳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将其狠狠地掷在了栏杆外墨玉台阶之上。酒杯应声而碎,玻璃碎屑飞溅,比起空气更高的折射率迫使原本四散的自然光急剧收束为偏振光,在玻璃之幕前干涉出扭曲的光影条纹,恰如这个早已被扭曲的世界。
“为了赫兹卡夫曼帝国的明天!”中堂的回音廊中响起一片石英玻璃破碎的声音。狂热的气氛开始在此处蔓延,理性被葳蕤之刻,惟有密图特斯·道格尔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