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下午,日头即将落下,天空被蒙上了一层淡红色,浮动着几朵被夕阳染成火红色的云朵,不时几只飞鸟横空而过,也有的在空中低转盘旋。
未央城,千秀府。一处院落中,不时传来一声声劈柴声,声音有些奇怪,如果不是木头拾落的声音,可能都不会有人联想到劈柴。
劈砍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连续,也没有沉闷的“啪”,“噗”,只有一丝类似“嗤嗤”的声音。
确实很奇怪,奇怪的不止这一处,劈柴的却是一个少年。
少年赤裸着上身,五官分明中还带着些许的稚嫩,眉毛浓密,嘴唇微抿,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摆放着的木柴。
最让人注意的不仅仅是他已经初显俊秀的面庞,而是他暴露着的上身,肩膀略宽,双手持斧,肌肉线条明细不显臃肿,柔美中却蕴藏着刚毅的力量,似乎把所有的力量都凝结在了一处。
此时的他看样子应该是在劈柴,可他的眼神却是无比的专注。
“最后一块了...”杜越在自己的心中默念,已经七年了吧?他心里不由得想到。
是的,七年。今年他十二岁。
来到这千秀府已经七年了,自从老爹把自己送到师父这里,他已经劈了七年的柴了,他还记得当年刚来时,师父口中似乎玩笑般的那句话——这样,先来给我砍砍柴吧...
“小杜子啊,今天的菜好吃吗?”某个老头循循问道。
“嗯嗯,好吃极啦,跟老爹的兽肉汤一样!”小孩的声音清脆高兴。
“唔,那是,你老爹的兽肉汤也是我教给他的!”老头一脸得意。
“小杜子啊,你知道,这菜啊好吃离不开火候,可这火是离不开柴的,”
“嗯嗯,是的咧。”小孩假装懵懂。
“可你知道,这柴的好坏可是影响火候的,这火候不好,可就菜不好吃啦。”老头看着小孩一副认同的表情紧接着说道:“所以,这要想饭菜好吃,就得有好柴,要有好柴呢,那么就得劈好柴是的不?”
“嗯嗯,是的呢”小孩一副被说服了的乖宝宝表情。
老头满脸高兴,觉得不枉费自己绕了这么久,可是得意的表情刚没多久便凝固在脸上。
“那我老爹的厨艺是不是比师父你还高啊,因为同样好吃,可是老爹的柴有些是我在山上路边捡的啊。”小孩子一脸认真。接着不顾老头难看的表情,有些嫌弃的说道:“唉,老爹真不靠谱。”
滚犊子吧,就杜老头那手艺,给我烧柴我都不要!老头脸色铁青,一手指着小孩,一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院子:“...你,给我劈柴去!”。
.....
“规矩有三:一,柴面平分为二,中途不可断留;二,劈柴发出的声音不能过大;三,劈柴就是劈柴,不得伤到下面的轻木垫板。”梵老的语气严肃的说完这三点之后,便略带微笑地看着杜越:“小杜子,你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已经猜到劈柴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情,可还是让杜越感觉面前这老头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这几点是一点比一点的难,特别是第三点更是让杜越得出老头精神有问题的结论,轻木是一种特别柔软的木头,小孩子都能随便在它上面印上自己的小爪印。
说砍柴不让伤到下面的轻木?小杜越默默的看着梵老,眼神由乖宝宝慢慢转变成一种看白痴的神情。
“师父你病了吗?”杜越的声音弱弱响起。
你那是什么眼神!感觉自己一向淡定的千秀大师想跳脚。
“我没病!一天一千斤,哪天砍完柴,底下的轻木头没伤着,你就可以不用砍了。”梵老咬着牙齿说完这句话直接就调头离开,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今天做的饭会不好吃。
“喂!师父,要劈的柴呢?”小杜越从后面传来。
“自己找!”梵老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杜越环顾四周——还算工整的一个单独的院子,地上斜立着一把带着斑驳锈迹的斧头,不用看就已经知道斧刃的情况了。倒是还躺着一块淡黄色的木垫,应该就是说的那个轻木头做的了。
杜越有些发愁,他走几步拎了拎斧头,还行,毕竟在武道上还算是有些成就。
随着一阵微风习习而过,带来些许凉意。只见不远处,一片碧绿如葱,树荫斑驳,郁郁葱葱中间更有亭台楼阁若隐若现,那轻烟柳影之中这炎热的日头仿佛只会更增一份情趣。
杜越可爱的小脸微微一笑,看啊,好多柴啊。
......
熟能生巧,砍柴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特别是让一个聪明的人去做这件事情,不仅枯燥而且痛苦。
聪明的人会想着把枯燥的事情变得简单有趣。当事情变得简单有趣的时候,就会轻松很多,可难的是,如何把事情变得简单。
每一次挥动这把斧头,杜越的心中都会产生一种感觉——不简单。他也不知道自己挥动了多少次,那三个要求被梵老刻在了一块木板上,竖立在一旁,每一次抬头都能看见。
“控制力量,控制不同的力量。用最简单的办法,去做最复杂的事情。”梵老一次跟他说道。
如何做到?他的脑子里一直缠绕着这个问题,后来这个问题被分散成多个问题,多个问题又各自分散成更多的问题。最后,问题回归本源,成为了一个字——力。
杜越满身疲惫,尽管只是劈材,尽管只是做一件事情,可是他每天都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