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刚过,凉爽了没多久的天又变得热了起来,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喘不过气来,只有十八日的秋老虎带着火辣的热气雄赳赳地占据了大晋的都城——阜城。
而位于阜城中轴线上的晋宫——永安宫也被一层阴霾霸占了。
一个穿着浅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健步如飞的在路上小跑着,直到眼前出现勤政殿三字才放慢步子,看到穿着墨蓝色太监服的太监等在殿门口,他笑着迎上去,道:“常哥哥久等了,适才从章凤宫探得,太后又请了刘太医。小的出来的时候,章凤宫上下都已经戒严了,想是太后的病……”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常顺心中已然有数,笑了笑,尖着嗓子道:“请了刘太医?这可是本月第三次了,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干爹去。”说着踢了小太监一脚,“其乐,你小子这差事办得不错,干爹一高兴兴许还赏你点什么。”
其乐连忙弓着腰道:“不敢不敢,都是常哥哥指点的好。”
常顺见他如此识趣,也没再说什么就往殿内走去。
勤政殿内,刚刚行过弱冠之礼的晋昭帝心烦意乱的把堆积如山的奏折往旁边一推,左手托着腮,右手则捡着果盘中零嘴往嘴里扔着,眼神时不时的往门口飘去。
一旁立着的晋宫大总管常成德见此将一旁温着的雨前上溪端了上来,接着又一言不发的立在一旁。
当常顺的身影出现在主殿门口的时候,晋昭帝把手中的零嘴随意一扔,有些抑制不住的起身,转念一想终究有些不妥,才缓缓坐下,看着已在龙案前跪倒的常顺问道:“如何?”
言语之间还是有些急切,夹带着隐隐的期待。
跪在地上的常顺,仰头看向晋昭帝时,眼神扫过站在龙案旁的常成德,见他没什么不妥之处这才开口道来:“章凤宫又请了刘太医,圣上,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
晋昭帝听闻努力忍着笑,一张俊美不凡的脸都有些微微扭曲,上身微微前倾问道:“可是当真?别让朕白跑一趟!”
即使章凤宫三请宫中妙手刘太医,晋昭帝依旧不敢大意,贸然前去。
他还清楚的记得七日前,也是这般听了下面人回禀周太后只剩一口气在之后跑到章凤宫,见到了珠帘后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周太后,他便开始让宫人准备后事了,结果周太后竟然在宫人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手抖着指着他骂他不孝,把他骂得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勤政殿。
这次说不准又是周太后给他挖的坑。
常顺道:“章凤宫上下已经戒严了,任何人不得出入,奴才瞧着这回太后怕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晋昭帝听了这番话吊着的心才慢慢地回归原处。并在心里连说了三个好,周太后以为章凤宫戒严了他就没法知道她的消息了吗?
果真是老糊涂了!
“常成德!”晋昭帝叫了一声立在旁边的常成德,站了起来,藏在龙袍之下的双手握紧了拳头,暗自给自己打气。
“奴才在。”
“快摆驾!随朕去看看那个老太婆。”晋昭帝明显开心过了头,连基本的礼数都忘得干干净净。
常成德在心里叹口气,嘴上还是提醒道:“圣上,慎言。”
晋昭帝的身影却已经飘到了一丈开外,转过身来甚为得意的说道:“常成德,说不定过了今日,朕就是这永安宫的主人,就是这天下的主人!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俊秀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丝毫忘了那个快要灯枯油尽的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
常成德见此便不再多说什么,低着头跟上了大步流星的晋昭帝,只是在路过常顺身边的时候,侧首看了看他。
眼神之中诸多耐人寻味。
常顺被这眼神吓得单薄的身子抖了三抖,整个人像是被抽了气一般瘫软在地上,囔囔一声:“干爹……”
等他六神回归原位时,殿内已然空无一人。
勤政殿离章凤宫不远也不近,因着晋昭帝的不停催促,宫人们愣是用了一刻钟就把晋昭帝送到了章凤宫的门口,然而章凤宫门口此时已被戍卫晋宫的主要禁军——千牛卫围个水泄不通。
一花钿绣服,衣绿执象的千牛备身走上前,行礼过后道:“圣上,太后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入章凤宫。下官得罪之处还请圣上体恤。”
坐在龙辇上的晋昭帝眯着眼看了看他,右手敲了扶手三下,待龙辇放下后,晋昭帝背着手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是何人?”
“下官是千牛备身——薛缙。”薛缙一边恭敬的回着晋昭帝的话,身板一边却挺得更直了,没有半分让道的意思。
晋昭帝不甚在意的嗤笑两声,便眼疾手快的夺了薛缙身侧的千牛刀,直接架在薛缙的脖子上,“给朕让开,朕现在怀疑你趁太后病重,假借太后之名行囚禁太后之实!”
尽管锋利异常的千牛刀就在自己的脖子上,薛缙依旧是没有退让,道:“圣上,太后旨意下官不能不遵。”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周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折芳走了出来,冲晋昭帝福了福道:“圣上,太后有请。”
晋昭帝哼了一声,依旧将手中的千牛刀往右边一划,接着又嫌弃的扔了手中的千牛刀,拿起了常成德递来的绢巾,优雅的拭了拭那干干净净的手,随即将绢巾甩了出去,飘落而至的绢巾瞬时被薛缙的鲜血浸染,涓涓不断的血很快就染红了章凤宫的石板路。
周太后年轻的时候是大晋数一数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