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浥尘的心中陡然升起一阵不安,猛然踹开了门,冲了进去。
殿内一片狼籍。
到处充斥着血腥味。
冯浥尘脚下一软,急急地掀开了红罗帐。
帐内,一女子披头散发,睁大眼睛瞪着昌盛帝,她的呼吸急促,脸色白得吓人,上面更有着诡异的笑意。
“谁派你来的,竟然胆敢行刺朕!”皇上的声音,又惊又怒。
而他的手正握在一把匕首上,那匕首正插在女子高耸的双峰之间,血汩汩地往外涌,雪白的床单,被子均一片刺目的猩红。
“皇上睁开眼睛,好好的看看,妾身究竟是谁!”
女子的声音,冷得象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阴冷且充满怨恨。
外间的灯笼挂得高,又离得远,冯浥尘只觉得这女子一眼望过去有两分神似吴惠妃,可这会儿离得近了,又听了她的声音,冯浥尘马上想起了一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来。
他不由自主地将灯举得更近了些。
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他犹似不信,疑惑且试探地问了一声,“你……是吴大娘子?”
那女子惨烈地笑了起来,“没错,我就是吴雪娇。本来订婚给了柳家,可惜却被人污了身子,且名声也臭得再不能臭,可笑我那糊涂的父亲,竟然想让我给公主做媵,他将我的母亲和妹妹,全部送给了这个牲畜……”
她说得极快,就算冯浥尘想上前去掩住她的口,也已经不能。
她话未说完,头已经偏到了一边。
冯浥尘伸手在她鼻子上探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女子,竟然是来复仇的!
也不知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还好皇上身手好,发现不对,快速将人制服了。
可对于大年夜来说,这确实是一件让人糟心的事情。
最起码,这清思殿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冯浥尘恭敬而卑谦地转过脸,面向昌盛帝,“奴婢服侍着皇上更衣。”
昌盛帝淡淡地点头。
等冯浥尘伸手扯开裹在他腰间的被子,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血,正从昌盛帝的左腰侧急急地流出来,被子里湿了一大片。
冯浥尘来不及多想,忙将那被单撕了一条下来,缠在昌盛帝的腰上,吩咐了符董去叫御医,又喊了人进来清理。
清理的人倒是很容易就来了,按照冯浥尘的吩咐,将死人抬走了,又重新换了铺盖了。
可御医就来得没有那么及时了。
因为今天是大年夜,就是御医,也回家过节了,只留下一个当值的,预备着不时之需。
可稍有点眼力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宣御医。
可崔皇后不同,她肚子这一胎,有一半可能是皇上的嫡子,而且她是头一胎,没经过这种事,总会心慌一些,也将自己看得更重一些。
当符董说让皇上请陈掌院过去的时候,崔皇后心里十分不舒服,努力地维系了一个笑脸,问皇帝怎么了,在什么地方之类的。
符董自是不敢得罪崔皇后,便直言人在清思殿,因为就算他不说,崔皇后稍加打听,也就会知道,没必要为这些小事得罪后宫中这位最得权的女人。
可皇上到底怎么了,他也一头雾水,“干爹让奴卑过来请人,奴婢便马上过来了。”
崔皇后的笑容便有些僵在了脸上。
她这个皇后,为了给皇上脸面,才将这家宴从头坐到晚,可她怀孕这般辛苦,现在又动了胎气,皇上却要使人将太医给宣走!”
皇上能有什么事?
昨晚还生龙活虎的让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呢,现在却马上又去了清思殿,那里面的女人死了许多年,怎么还这么霸占着他不放!
可皇上宣御医,就算她是这六宫之主,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也不得不又挤了一个笑脸,“既然皇上那边有事,陈掌院还是先过去看看吧,本宫现在已经觉得好多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再金贵,也金贵不过孩子的爹。
毕竟孩子可以再生,而且昌盛帝已经有许多孩子了。
可崔皇后这心里,却越想越不是滋味起来。
难怪在家里时,父母都嘱咐她,千万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不然,还真将自己落到可悲可笑的境地。
相反,陈掌院就有些小心翼翼了,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在今天当值。
本来是想在帝后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可没想到昌盛帝会在这个时候宣人。
别人不清楚,可他这个在太医院呆了几十年的人却知道,昌盛帝是个非常自律的人,之前就算发高热,也没有在晚上宣过太医,而今天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又过了子时,过不了多久,百官会入宫来拜见,皇帝却在这个时候宣太医,肯定是出了大事!
陈掌院脚下打飘地随着符董去了清思殿。
昌盛帝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看到他几乎连眼皮都没抬。
陈掌院心中却发没底,可昌盛帝那苍白的脸,发紫的唇无不在显示,他受了外伤,非常严重,没有时间再拖延。
“微臣斗胆,想先瞻仰一下……”
皇上没等他说完,已经不耐烦地将被子掀开了,“这里。”
陈掌院一看到受伤的位置,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后背一下子就汗湿了,但他却一点也不敢显示出来。
屏息给昌盛帝切了脉,他的汗就更多了。
皇上伤到了肾!
虽然他用尽手段能治好,但不知道以后对子嗣有无影响。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