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去沈家请人的时候,是跟儿子一起去的。小马对先前婆媳偶遇的情形心有余悸,因此这一次在警局门口停稳了车,他便跳下车,直奔会客厅门口想要提前报信,却冷不防被郑兰逮了个正着。
她冷哼道:“沈天齐来了?我相信他不会对莉莉动手,只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脸见我。警察同志,如果需要我回避,我一定配合。”
魏白毫不犹豫地一伸手,将她请到了隔壁的屋子,认真嘱咐道:“不要出来。”
小马:新队长威武!
沈天齐还是当然在沈家见到他时那副木讷冷淡的样子,就算被“请”到警局,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波动。
他只是在老马的带领下,默默走到沙发边坐下。那个位置,恰恰是他的前妻郑兰刚刚才坐过的地方。
他低眉顺目地坐着一动不动,微微瞟了一眼自己面前那杯没喝完的咖啡,淡淡道:“我不喝咖啡,给我一杯水就好,谢谢。”
端着一杯温水走来的老马有些莫名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以及茶几上的咖啡,眨巴了一下眼睛,默默收拾了咖啡,把水杯摆在沈天齐面前。
魏白神色严肃,单刀直入道:“沈先生工作繁忙,我就直接提问了,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沈天齐端起杯子凑到嘴边,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小口,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对魏白的回应。
“案发当天,也就是本月28号晚上10点,一直到29号早上5点,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魏白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沈天齐。
他的神情毫无变化,漠然道:“晚上10点我已经睡了。一直到早上,我都在家里睡觉。”
“当天夜里,你的母亲王翠花离开家,又于凌晨返回家中,你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吗?”魏白追问道。
“我的工作很辛苦,晚上睡得一向很沉,不到早上是不会醒的。如果你非要让我拿出证据,我也没有。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莉莉会死,我难道还能提前准备好不在场证明?”沈天齐微微抬起眼睑反问道。
魏白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件事,“据调查,你和你的母亲并不喜欢沈莉,甚至因为她是女孩这件事,迁怒你的前妻,最终导致你们离异。这件事是否属实?”
沈天齐瞳孔微缩,语气中渐渐显出抗拒,“既然你们已经调查清楚,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难道你们要说我就因为莉莉是个女孩,我就和我妈合谋杀人吗?我把她养大,难道就是为了杀了她?”
魏白伸出手指敲了敲茶几,不答反问,“据调查,王翠花近年一直在为你物色再婚人选,但都因为沈莉的关系,没能成功,因此对被害人的怨恨日渐加深。沈天齐,在你心里,难道就没有因为这件事,后悔将沈莉养大吗?”
“哐!”
沈天齐重重将水杯放下,提高声调道:“警察同志!我没有再婚的原因,和莉莉没有关系!我妈也心知肚明,我们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迁怒莉莉!更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杀了她!”
魏白见他终于动怒,却不打算放过他。他同样提高音量,掷地有声道:“你,也许不可能,可你的母亲呢?我们掌握的证据,比你想象中还要充分。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
沈天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道:“充分的证据?什么证据?难道那天晚上有人看见我了?”
魏白眼中闪过精光,顺着他的话头逼问道:“没错,你现在还不想说吗?”
一边做着笔录的老马忍不住惊讶,抬头看了一眼沈天齐,不对啊!这事儿应该跟他没关系啊!难不成这个沈天齐还是个孝子,想要替王翠花顶罪?
沈天齐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瘫软在沙发里,一边不停地摇头,一边迷茫地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天我睡下不久,就听到我妈房间里有动静。一开始我也没想管,可是我听到她出门好久都没回来,这才出去找了她一会儿。她平常会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我找到松柏公园的时候,隐约看见有个人影像她。可是我叫了她,她却没答应。后来我就等在公园门口,直到她出来,才跟着她一路走回去。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魏白和老马齐齐一愣,按照沈天齐的说法,那岂不是意味着沈莉死的时候,他就在公园外等着?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妈举止异常,却只是在公园外等着?
“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完全没有进公园查看?”老马不自觉地抢了魏白问话的活儿。
沈天齐生硬地回了他三个字,“我怕黑!”
魏白沉下了脸,一字一句都像是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所以,你就在松柏公园外,等着你母亲杀了你的女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跟着她回家,第二天还若无其事地去了单位?”
沈天齐神情有些僵硬,嘴唇嗫喏了几下,才微弱地呢喃道:“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我妈进公园做了什么,更不知道莉莉会死!我妈平常最多就是打骂一会儿,我怎么想到她会真的杀人!”
魏白眼神一凝,缓缓道:“你以为沈莉不会死,所以才放任王翠花走进公园,对她施暴?”
沈天齐低下了头,没有回答。他攥紧了双手,薄薄的衬衫前襟在二十多度的室内温度下,依旧慢慢被汗水浸湿。
“说吧,”魏白再度屈指敲了敲茶几,“你是怎么知道沈莉当时就在松柏公园的?”
沈天齐下意识地摇头,“不!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