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铜紧紧裹着不算太薄的呢绒大衣,然而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却聊胜于无。他的脚边还紧挨着好几具尸体,十分钟前,这些尸体还生龙活虎地朝自己跑来,脸上挂着焦急,嘴角却藏着邀功的笑容。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惩罚这些姗姗来迟的保镖,那个怪物就突然出现了。
史大铜强迫自己仔细回忆着那怪物的长相,似乎连冰冻彻骨的寒意都感觉不到了。
搭救了自己的那个神秘女人只挥了挥手,便招来了一只足有一整层楼高的巨大灰狼。
那灰狼龇着牙,咬起雪橇的缰绳时,那尖利的牙齿距离他的胳膊最近的时候,只有一个他的一个拳头宽。
史大铜紧张得根本分辨不清,那灰狼到底是无意的,还是出自那女人的授意,但无论怎么说,能驱使这样野兽的女人,都不可能是软弱可欺的善茬。
雪海茫茫,雪橇在飞驰。
自己的一条小命还攥在人家手上,他很清楚地从那女人的眼神中看出,只要自己画的不好,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史大铜咽了一口唾沫,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那两个受伤的同族兄弟。只见他们脸上全无血色,被怪物划过的伤口处皮肉外翻,慢慢变得青紫起来。不知是因为那怪物牙齿带毒,还是因为受了冻。情况相当不妙,另外两个照顾他们的同族眼中已经露出深深的悲切,看来生还希望已经十分渺茫。
雪橇要照顾史家尚且完好无损的三个老头,因此比乾昭昭和屠寅去的时候多了不少了时间。
大约一刻钟之后,灰狼便拉着雪橇,跟在乾昭昭身后稳稳地停在了学校招待所的后门处。
而此时酒足饭饱的史明洋才挺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大摇大摆地从山顶的礼堂踱步下来。
史明海与他父亲史光梁都没有陪在他身边,想来是用餐完毕便先行一步了。
这家伙便彻底放飞了自我,吊儿郎当地叼着一根牙签,东踢一脚积雪,西踹一脚大树,直把沿路边玩耍的小孩子们惊得哇哇直叫。
他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一路走到招待所门口,刚想抬脚进去,眼角余光却瞥到有一簇诡异的灰色毛发从招待所屋后的墙角边露了出来。
“哎呦,你们这儿还真的养马了啊?灰色的毛发可不多见,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品种,小爷我也骑着你出去溜一圈。”史明洋一边说着,一边就转了个弯,想屋后走去。
“马?我们这儿没养马啊?”为他领路的服务员只是一名普通的留校学生。她摸了摸鼻子,“史先生,晚上住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您别离开太远,注意安全啊!我就先回礼堂收拾了。”
史明洋冲她举起胳膊,随意地挥了挥,放下的时候,便顺势摸了一把近在咫尺的“马尾巴”。
“哎?这毛发摸着还不错哎!”他一边赞叹着,一边转过墙角,顿时便僵住了。
只见一头巨大的灰狼正回头看着他,油绿的双眼里充满了人性化的嫌弃。
灰狼摆了摆尾巴,被史明洋盛赞过的毛发便从他脸上拂过,让他再次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光滑如缎”。
史明洋傻傻地看着灰狼几个起跃,便消失在招待所屋后的山林间,好半天才突然发现原本被灰狼挡住的屋后空地上还有一个粗糙的雪橇。
他莫名地想到了那个姓魏的说过的四个字,“狗拉雪橇??不会吧?”
“什么不会?你说雪橇啊?没错啊,你们要是想下山,十之**就是它们帮忙。”魏白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他举目远眺,隐约还能看见山林间若有若现的灰狼脊背,“他们跟我是大狗拉雪橇,这狗比我想象中倒是大得多,可能是屠寅的同族之类吧。”
老实说,魏白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山上这里交给屠寅之后,他也没细问,更加没和这里的小兽们打过照面。现在的淡定,只不过是这段日子以来的见怪不怪罢了。
“狗?!”史明洋诡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同情,敢情这家伙也被蒙在鼓里啊!
唉,帮自己的兄弟操持婚事,结果人家连山上有狼都不告诉他,还骗他是狗,哄着他上山来卖力气。真是够可怜的!
“哎,你到这儿来干嘛?你今天晚上也在这里留宿?”史明洋难得好心地换了个话题。
“我未婚妻找我,说有急事。可能是看到大雪太高兴了,想要我陪陪她吧?”魏白随口胡诌道,身体却有意挡在了史明洋与雪橇之间,“我看你大哥早早就离开了礼堂,说是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不用帮他的忙吗?”
史明洋不由撇了撇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催催催,就知道催!好像我就不知道要干活儿似的!我看你就是我哥派来的吧?!”
他嘟囔着便晃晃悠悠朝招待所大门走去。
魏白看着他的背影彻底转向招待所前方,才慢慢退到雪橇附近。
他转身蹲下,顿时皱起了眉头。只见载过史大铜等人雪橇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水鬼通知他的时候,昭昭只传话来说史大铜他们出了点儿事,让自己悄悄赶来招待所后门。他虽然预想到可能是有人见了血,但眼前这一幕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血要都是同一个人身上流下来的,那这人恐怕活不久了吧?”
魏白闻声,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才惊觉不对。
他猛地一回头,却发现史明洋那厮竟然去而复返了!
“你不是离开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