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历19年11月30日,阴,有风。
绿萝星的冬天极短,秋天很长。深秋时节,本应天高气爽,风轻云淡,香飘四野。此时的天空,却是乌云密布,连气压都大幅升高,感觉无比憋闷。
往常在这种天气下,丛林里的野兽会变得异常狂躁,攻击性十足。然而,赵岩独自屹立在一座小山上,却感觉天地间是无比寂寥,别说鸟兽,连蚊蝇毒虫,也难见到一只,仿佛嗅到危险气机,都提前蛰伏起来。
天空的铅云在滚滚移动,感觉并不甚高,那姿态宛若泰山压顶,让人更感压抑。云团中,隐隐约约透出一抹亮光,似乎隐藏着什么,也似在酝酿着什么。
云涡滚动得越来越快,那团亮光,仿佛成了暴风眼的中心,雷光在周围闪烁不停,摄人心魄。
“天生异象,必有灾祸。”金叶城的小院内,部落的高层都聚在一起观察天象,须发皆白的木长老,眯着眼仰望苍穹,嘴里喃喃自语。
云蕾坐在一旁擦拭着一柄老式突击步枪,面无表情。这几天,她与枪朝夕相处,哪怕睡觉都把枪放在枕边。部落所有枪支,她都能熟练拆卸、组装和使用,百米内,几乎百发百中,枪法直追赵岩。
只有枪,才能给她带来安宁。
北方青冈死火山之巅,从一大早,全身戎装的大祭司炎落就矗立在这里,如一尊完美无暇的雕塑,火红的长发在风中飘洒,宛若火焰燃烧。她的眸中,也闪烁着荧荧炎芒,战意十足。
东海边,鲨魂大祭司手持一柄短刀,削着木头。短刀古朴简陋,刀柄用麻绳圈绕而成;木头洁白如霜,遍布天然卜形纹路,正是东海特有的蓍灵树。
巴掌大小的原木,最后被削得薄如蝉翼。然后,鲨魂把手掌覆盖在圆木上,一股神秘幽深的气息随即浮现,她的眼眸霎时失去了颜色,如水晶一样完全透明,形形色色的奇异符号,在眸中竞相涌现。
移开手掌,只见洁白的原木渐渐浮现出色彩图案,那是一个通体漆黑的大门,散发着肃杀恐惧的气息;接着,大门渐渐打开,一艘黑色的船舰从门里出现,直至占满整个原木。
这个卦象,寓意着地狱之门正在打开。
“咔嚓!”
原木仿佛无法承载船舰那庞大的形体,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纹,接着裂纹接二连三的出现,最终四分五裂。
“噗!”
鲨魂大祭司吐出一口血,她的祭祀能力是占卜,善于趋吉避凶。鲨魂捡起破碎的木块,仔细审视裂纹的走向,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灵盘炸裂,无疑是灭顶之凶兆。可是,她从裂纹中,又仿佛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或许,救世者真的能给未来带来变数。
鲨魂大祭司擦掉嘴边的血,推开门,对着恭候已久的部落首领们,淡然道,“吉凶难定,不宜妄动。”
乌云浓重如墨,白昼如夜,一根根水桶粗细的闪电划过天幕,直落大地,久久难以消逝,宛如天柱沟通着天与地。
其中一道闪电就在赵岩附近坠落,把一颗枯树劈成了两半。绿飞龙紫电吓得啾啾乱叫,这种鬼天气下,它也不敢飞天,只得往赵岩身边凑。
赵岩一边安抚飞龙,一边仰望天空,看着那涡轮一样的亮光越积越盛,几乎就要挤开铅云,破茧而出。
“看来这二十年,人类的科技又有重大突破,反重力装置已正式配备在星舰之上。”脑海中,星灵九号说道,“人类的科技树真是很奇怪,能量转换和反重力技术,原本不会在核子文明中期出现。人类文明,一定发生了有趣的插曲。”
“你是说,星舰会直接穿越绿萝星的大气层?”赵岩惊讶的问。
按照以往的经验,星空母舰这种航母级战舰,根本不可能从地面起降,因为它的质量实在太大,克服星球引力需要无穷能量。所谓的降临绿萝星,其实只是停留在近地轨道上,由其搭载的宇宙飞船往返。
“轰隆!”
不知是惊雷炸响,还是别的什么声音,赵岩感觉脚下山岩在颤抖,身上似乎有电流掠过,汗毛根根倒竖。
终于,苍穹之上缓缓转动的云涡破开了一角,随即一个跟自然界格格不入的造物,从中挤出,十分突兀的盘桓天际。
云涡破开后,云层解体的速度越来越快,隐藏其中的造物,终于露出了真容——长方形,棱角分明的巨型战舰。
它在缓缓靠近,从满月大小,一直放大了几十倍,这才巍然不动,如山岳一样压在人们头顶之上。层层灯光,在山体表面闪烁,视力稍微好一点,甚至能看清表面的结构。
自由部落,几乎所有人都走出木屋,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林克大长老负手而立,脸色苍白。他身后,一位老者摇头叹息,“区区二十年,人类就完全掌握了反重力技术,唉……”
老者在人类母星的时候,算是一个颇有名气的科学家,研究的领域恰恰跟反重力有关。却因莫须有的罪名,被发配到绿萝星,蹉跎二十年。
此情此境,令他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在丛林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汉尼拔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上,注视着苍穹上的星舰,表情深沉。从实验室偷走的野蛮人飞天单兵机甲,就矗立在树下。
汉尼拔拿到机甲后,就再也没有返回自由都市,他成了一个自由人。
“嘭!”自由都市外,一个跟北极熊一样雄壮的男子怒吼着挥拳,将一块巨石轰得四分五裂,“他们终